雲遲背着花顔,一步一步,走得穩穩當當。
花顔趴在雲遲的背上,欣賞着山路兩旁的山景,身後五皇子、十一皇子、小忠子、采青的腳步都放得很輕,似乎他們在盡量地忽視自己的存在,不敢上前打擾。
大約走了一裡地,花顔終究是心疼雲遲,對他說,“放我下來。
”
雲遲搖頭,“不累。
”
花顔笑着說,“不是你累不累的事兒,是我想走走。
”
雲遲偏頭瞅她,眉眼都是笑意,“你就是心疼我累。
”
花顔輕哼了一聲,“沒有。
”
雲遲轉過頭,繼續向前走,聲音溫潤,“蘇子斬背你夜行山路三十裡,你可有讓他停下?
我這才背你走了一裡地。
”
花顔氣笑,伸手掐他腰,“當時我是一步都走不動了,如今我腿腳好着呢,怎麼能比?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太子殿下,你可真是記刻到心坎裡忘不了了。
”
雲遲低笑,“會一直記着的。
”
花顔無語,伸手推他,“讓我下來。
”
“不讓。
”雲遲搖頭,固執地說,“你不是說願賭服輸嗎?
難道真想讓我做一個耍賴無信用的人?
”
花顔沒了話,“好好好,你背你背,這山路還遠着呢,别喊累啊,現在不讓我下來,等一會兒你喊累我也不下來。
”
雲遲笑意深深,“好。
”
花顔隻能繼續趴在雲遲的背上,她心中清楚,雲遲是舍不得她走路,也舍不得她離開京城,此去北地,處理了北地之事後,她估計也沒時間再來京城了,怕是要回家待嫁等着他迎親了,所以,未來還有多久再見面,還真不好說,他們倆若都抽不出空來,也許這一走後就等着大婚再見了。
十一皇子拽拽五皇子的袖子,小聲說,“五哥,四哥對四嫂真好。
”
五皇子微笑點頭,雲遲對花顔好,這是誰都知道的,有目共睹的。
以前他見花顔時,提起雲遲,她渾身都排斥,如今改變最大的那個人不是雲遲而是她。
一行人上了半山坡,半山坡有一處觀景台,此時已經可以看到大半山坡開的桂花,清風吹來,一陣陣桂花香。
花顔低頭問雲遲,“如今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
雲遲點頭,笑着放下花顔,直起身。
花顔看着他,額頭有細微的汗,她伸手入懷掏出帕子,踮起腳為他擦汗,通水嗔怪,“挺大的人,非要跟自己的腳過不去。
”
雲遲低笑,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真的不累。
”
花顔低哼一聲,“你是不累,可是我心疼啊。
”
雲遲笑容蔓開,眼底的笑意似再也藏不住地溢出來,低頭吻了吻她臉頰,“就喜歡你心疼我。
”
花顔吓了一跳,立即躲開,紅着臉說,“還有小孩子呢,你别帶壞小孩子。
”
此時,五皇子和十一皇子走上來,因五皇子在前擋了大半截身子,十一皇子沒看到雲遲的動作,但五皇子看到了,用手揉了揉鼻子,輕咳了一聲。
雲遲臉不紅地回頭瞥了一眼,收整神色,說,“去亭子裡面坐。
”
花顔點頭,收了娟帕,被雲遲拉着,去了亭子裡。
幾人落座,小忠子連忙拿出背着的水壺茶具,給每個人倒了一盞茶。
花顔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懶洋洋地看着半山坡的大片桂樹,“大半個山坡都是桂花,是清水寺的哪位大師喜歡桂樹嗎?
”
雲遲“嗯”了一聲,“是清水寺的智緣大師喜歡桂樹,他是德遠大師的師傅,這些桂樹百年了。
”
花顔“咦”了一聲,好奇地轉頭問雲遲,“據說智緣大師出身南楚皇室?
是一位皇子?
”
雲遲含笑點頭,“嗯。
”
花顔更好奇,“他為何好好的皇子不當,跑來出家?
”
十一皇子此時插話,“四嫂,這個我知道。
”
花顔轉頭看向他。
十一皇子立即說,“當年諸皇子奪位,智緣大師不喜争鬥,幹脆剃度出家了。
”
“這樣?
”花顔看向雲遲。
雲遲淺笑,“倒也有關聯,但最大的原因是他生就了一副菩薩心腸,自小就喜歡經文和佛門清靜。
”
花顔笑,“以前聽人說與佛有緣,我總不信,這樣說來,這位智緣大師真是與佛有緣了。
”
雲遲點頭。
花顔又轉過頭去,“這桂樹還真是與皇宮的桂樹不同,在山間比在皇宮被精心修飾的多了些靈氣。
”
五皇子聞言好奇地問,“四嫂,我聽聞臨安花家傳承了雲族一脈的靈術,據說靈術奇妙,能夠感悟自然草木之靈氣,你真的能感受到?
”
花顔笑了笑,點頭,“能的。
”
十一皇子聞言更是驚奇地看着花顔。
五皇子仔細打量花顔,笑着說,“此時我們一起坐在這裡,真看不出四嫂與我們有何不同。
”話落,他問雲遲,“四哥傳承了雲族一脈的靈根,可有感受?
”
雲遲笑着搖頭,“微乎其微,我們皇室之人,自四百年太祖爺之後,曆代子孫,為了江山社稷,多費心神,在傳承之術上,一代不如一代,怕是再幾百年後,這傳承就失了。
”
十一皇子立即說,“不會的,四哥有四嫂,将來你們的孩子,便是我們雲家的孩子。
他會傳承四嫂的,失不了。
”
五皇子點頭,附和十一皇子,“十一說的有道理。
”
花顔轉過頭,笑吟吟地說,“我也覺得有道理。
”
雲遲失笑,“确實有理。
”
四人說了一會話,正要再往山上走,依稀聽到山下有腳步聲傳來,腳步聲零碎,十多個人的樣子。
花顔隐約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對雲遲笑着說,“天色還早,我們再坐一會兒好了。
”
雲遲自然也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對她要繼續坐着沒意見。
不多時,山下上來了一行人,兩名女子,兩個婢女,其餘是護衛和家仆。
那兩名女子上來之後,似乎沒料到見到了雲遲和花顔以及五皇子、十一皇子,齊齊一愣,須臾,一人臉色有些尴尬,一人似十分驚喜。
臉色有些尴尬的人是趙清溪,十分驚喜的人美衣華服,朱钗環繞,光豔可人,花顔不認識。
二人齊齊上前,對雲遲、五皇子、十一皇子見禮,“太子殿下!
”
雲遲淡淡地“嗯”了一聲,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也點了點頭,沒說話。
趙清溪直起身,看向花顔,又對她見禮,“太子妃!
”
另一名女子眼睛似舍不得離開雲遲,不過還是跟随趙清溪對花顔見禮,“太子妃!
”
花顔含笑看着二人,笑吟吟地說,“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趙姐姐。
”話落,對着另一名女子詢問,“這位姐姐是?
”
那女子早就聽人說花顔美貌,優勝趙清溪,今日一見,暗想着傳言不假,果然如是。
她又福了福身,笑着直視花顔,報上家門,“家父是闫如青,小女名喚玉雪。
”
花顔眨眨眼睛,笑着恍然,“原來是禮部尚書府的闫小姐。
”頓了頓,瞥了雲遲一眼,笑着說,“辛苦闫尚書了,聽聞為了我和太子殿下大婚事宜,近來一直忙得腳不沾地。
”
闫玉雪臉上的笑意一僵,看了雲遲一眼,見他面色平靜,沒什麼表情,她連忙笑着說,“家父為朝廷辦差,是應該的。
”
“總之辛苦了!
待我和太子殿下大婚時,一定要讓闫尚書多喝幾杯。
”花顔這話是對雲遲說的,“怎樣?
”
雲遲笑着颔首,“好。
”話落,他拉着花顔站起身,“走吧,我們上去。
”
花顔順勢站起身,對趙清溪和闫玉雪笑着說,“這裡風景不錯,兩位姐姐坐吧!
”
趙清溪點頭,讓開了路。
闫玉雪看向趙清溪,見她沒有跟着的打算,也往一旁讓了讓。
雲遲彎下身,對花顔說,“上來。
”
花顔咳嗽一聲,小聲道,“不要了吧?
有人在呢,再說我自己能走。
”
“上來。
”雲遲不容拒絕。
花顔見他執拗,想着今兒這人是背定她了,不好與他再争執,隻能重新趴在了他的背上。
雲遲背着花顔,向山上走去。
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立馬跟上二人,小忠子和采青快速地收拾了東西,一行人轉眼就走沒了影。
趙清溪看着雲遲背着花顔的背影有些愣神,而闫玉雪睜大眼睛,似被驚住了,十二萬分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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