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斬聽聞花顔出事兒,來的太快,将小狐狸扔在了武威候府公子院落。
小狐狸是個有靈性的小東西,在蘇子斬走了後,便也出了公子院落,翻牆跨院,白色的身影與大雪融為了一體,很快也追來了東宮。
衆人正說着話,小狐狸沖了進來,跳進了花顔的懷裡。
天不絕看到小狐狸,眼睛一亮,說,“我怎麼就沒想起這個小東西,有他在,想也不必用子斬。
”
蘇子斬瞥了天不絕一眼,冷聲道,“有我在,不用它才是,你敢打它的主意。
”
小狐狸在花顔的懷裡對天不絕呲了呲牙。
天不絕給了一人一狐一個惹不起的眼神,不再說話。
花顔摸着小狐狸的皮毛,它身上染了些雪渣,摸在她手裡,些許濕涼,雲遲察覺了,伸手将小狐狸撈進了他的懷裡,衣袖拂過,為它拂幹了皮毛,又重新塞給了花顔。
小狐狸“唔唔”地在花顔的懷裡蹭了蹭,爪子拍了拍她手臂,似在安慰她。
花顔心下一暖,微笑地想小狐狸通人性,她摸了摸它的腦袋,對雲遲道,“此事不宜聲張,今日你先别急着進宮了,明日給父皇請安時再順便問問好了。
”
雲遲點頭,今日他從議事殿縱馬疾馳回東宮,各大府邸估計早已得到了東宮出事兒的消息,要想查個清楚明白,自然得先按捺下此事,不急這一刻,免得洩露消息。
他想了想,對安書離道,“昔年,我母後除了與姨母姐妹情深外,還與安陽王妃有手帕交,你回府後,待本宮問問王妃昔年的事兒。
”
安書離颔首,“好,今日我回府後,尋無人時,問問我娘昔年的事兒。
”話落,他問,“那個人可審出結果了?
”
雲遲點頭,也不瞞他,将蘇子斬審出的結果與他簡單說了。
安書離聽罷凝眉,“黑色衣袍的袖口纏着金絲袖扣,身上有沉香木的氣息?
”
“怎麼?
你有什麼要說?
”蘇子斬看着安書離。
安書離問,“什麼樣的金絲袖扣?
”
蘇子斬道,“滾金邊的金絲袖扣,難道你見過誰穿戴過?
”
安書離點頭,“我似有些印象,但仿佛是很小的時候,我見過誰穿戴過,但時間太久遠,想不起來了,畢竟金絲袖扣很少見。
”
蘇子斬豎起眉頭,“多小的時候?
”
“大約是剛記事。
”安書離回憶道,“似是女子。
”
“那統領是男子。
”花顔道。
“你确定?
”雲遲問安書離。
安書離揉揉眉心,搖頭,“也不太确定,太久遠了。
”
雲遲若有所思,“若是你剛記事時,也差不多是本宮記事時,本宮卻不記得記憶裡,有誰佩戴過,還是女子。
”
“你是一歲記事還是兩三記事?
”花顔問安書離。
安書離有些犯難,“兩三歲時吧,我也不太記得了。
”
雲遲道,“你既有這個記憶,想必是真有這麼回事兒。
你與本宮相差無幾,兩三歲時,也就是十七八年前。
”他看向蘇子斬,“那也就是你剛出生時。
”
蘇子斬沒好氣地道,“你不必提醒我你比我老。
”
花顔忍不住失笑。
雲遲當沒聽見,“四十年前的龍檀香,二十年前的安息香,如今的沉香木。
”話落,他看向花顔,“沉香木與金絲袖扣一同出現,而金絲袖扣依據書離所說十七八年前,那統領難道如今已中年?
”
花顔搖頭,“不,那統領年輕的很,我與他打照面時雖隔的距離頗遠,但我敢肯定他很年輕。
”
安書離道,“待我回府問問我娘,我那時年幼,我娘疼愛我,自幼不離身地帶着我,我若是見過,她應該也見過。
”
雲遲點頭。
幾人又坐了片刻,見花顔似乎乏了,蘇子斬蹙眉問,“你怎麼這麼容易犯困?
”話落,看向天不絕,“她沒好好吃藥?
”
天不絕想還吃個屁藥,哼了一聲,沒說話。
花顔也不隐瞞他,“我大約是有了喜,才容易犯困。
”
蘇子斬一怔。
安書離也訝異地看着花顔。
雲遲道,“還不能确診是喜脈,隻是有這個症狀罷了,天不絕推測是。
”
蘇子斬冷聲道,“既有了喜脈,當小心才是,這麼大雪的天,你還跑去看什麼鳳凰木?
吃飽了撐的嗎?
再有下次,我的血倒了也不給你喝。
”
花顔對他吐吐舌頭,不服氣地說,“我總不能天天關在屋子裡悶着,誰樂意喝你的破血。
”話落,對他揮手,“你趕緊走,不想看見你了。
”
蘇子斬站起身,“小東西,走不走?
”
小狐狸“唔”地一聲,點頭,從花顔懷裡竄去了蘇子斬懷裡。
安書離也同時站起身,“有喜脈是好事兒,太子妃仔細養着吧,萬事小心。
”
花顔點頭。
雲遲吩咐福管家,“福伯,待本宮送他們出府。
”
福管家應是,立即跟上了蘇子斬和安書離。
二人離開後,安十六囑咐了安十七一番,收拾行囊,當即離開了京城。
天不絕也出了鳳凰東苑。
方嬷嬷和采青退了下去,屋中隻剩下了雲遲和花顔。
雲遲将花顔抱在懷裡,吻了吻她唇角,問,“看來讓你待在東宮都不甚安全,今日我便吩咐人,帶着天不絕将東宮上下查一遍。
”
“誰能想到啊。
”花顔摟着雲遲的脖子蹭了蹭,“這麼多年,你就沒去鳳凰木下嗎?
想想都可怕得緊。
”
雲遲溫聲道,“去過,母後薨了之後,我便被皇祖母接去了甯和宮,那時尚且年幼,姨母便接手了母後未幫我建完的東宮,時常帶着我過來看,那時,她喜歡在鳳凰木下乘涼,我便一邊讀書一邊陪着她,隻不過我不曾去碰樹幹,未曾被它劃破皮而已。
”
花顔點頭。
雲遲又道,“後來,我十歲後搬進東宮,姨母也常來看我。
”話落,他拿過花顔的手,摩挲着她纖細的手骨,避開劃傷的指尖,“我的記憶裡,竟然也不記得母後和姨母是否被它傷過。
”
花顔道,“方嬷嬷是一直跟着母後嗎?
”
雲遲搖頭,“在我出生後,母後便将方嬷嬷給我了。
跟随母後的老人,在她薨了之後,都殉葬了。
”
花顔歎了口氣,将雲遲的脖子摟緊。
雲遲也抱緊她,“當日,你豁出去性命救子斬,我恨怒吃味得緊,今日卻是靠了他救了你。
你說有因有果,果然沒錯。
”
花顔“唔”了一聲,軟軟地道,“不想說他。
”
雲遲低頭看着她,見她眯着眼睛,如貓兒一般,想笑,“又困了嗎?
”
花顔點點頭,“有點兒。
”
雲遲抱着她起身,回了卧房。
花顔躺在床上與雲遲又說了兩句話,便耐不住困意又睡着了。
雲遲倚在枕邊看着她,誰能想到那一株被人稱贊的鳳凰木有如此驚駭的毒性,這麼多年,若他是個上樹爬牆搗鳥蛋的貪玩東西,也許他早就沒命了。
福管家剛送走了安書離和蘇子斬,皇上近身侍候的小李子公公與周嬷嬷一起來了東宮,太子殿下當街縱馬回宮之事傳到了宮裡,皇帝和太後也想到是花顔出了事兒,否則雲遲不會如此,擔心不已,連忙派了近身人來問。
福管家将人帶去了鳳凰東苑。
小忠子在外小聲請示雲遲,“殿下,小李子公公與周嬷嬷來了,問太子妃可否安好?
您可見?
”
雲遲慢慢地坐起身,想着他今日是情急了些,如今宮裡得到消息,顯然京城已經傳遍了。
他道,“不見了,回話給父皇和皇祖母,就說一切安好。
”
小忠子應了一聲是,給周嬷嬷和小李子公公回了話。
二人一路進來,見東宮上下平靜,各人各司其職,井條有序,不像是有大事兒發生,雖沒見到雲遲,但得了他的話,便回宮回話了。
皇帝和太後雖心中疑惑,但有了雲遲的話,放下心來。
這一日,雲遲進了東宮後,再未出東宮。
轉日,早朝,文武百官們見到太子殿下,都悄悄打量他,見他一如既往般寡淡威儀,想着看來東宮沒出什麼大事兒,估計太子妃崴了一下腳,以太子殿下待她之心,也會縱馬疾馳回去,便都紛紛放下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