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花顔的話,無人反對,都也想聽聽這從來沒從伊蓮美人口中聽過的曲子。
船夫聽從命令,将畫舫靠近了那艘立在湖中心的飄出淫詞豔曲的畫舫。
衆人聽了一會兒,五皇子還好,十一皇子和兩位少年臉已經受不住地紅了,距離得遠時還不覺得,臨近了才聽得真正的清楚,實在是這曲詞太香豔了。
十一皇子雖然好奇,但到底年少,終于忍不住看向花顔,見她聽得臉不紅心不跳面不改色且津津有味,他着實佩服,小聲說,“四嫂,咱們還是離遠一些吧!
這曲子忒不雅了。
”
花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俗便是大雅,心中藏有污垢,聽再高雅的曲子也是污垢之人,心中敞亮如君子,再污垢的曲子,那也是高雅之人。
所謂雅俗共賞,誠然是一種境界。
”
十一皇子心神一凜,聰明頓徹地拱手,“四嫂教訓得是。
”
蘇玉竹和安子言也齊齊正了顔色,看忽然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敬。
五皇子笑着贊道,“四嫂真是個通透之人,與你在一起,受益良多。
”
花顔失笑,“我就是個俗人,什麼是雅,什麼是俗,我不知道。
隻是在市井混過多年,覺得固守本心,不為外擾,才能得利于自己。
”
五皇子點點頭,“四嫂這話,十分有禅意。
”
花顔不再接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輕輕放下,然後對畫舫内一位抱着琵琶的姑娘笑着招手,“姑娘的琵琶,可否借我一用?
”
那女子聞言連忙起身,抱着琵琶來到近前,二話不說地遞給了花顔。
花顔道了一聲謝,接過琵琶抱在懷裡,調試了一個音節,之後彈了起來。
五皇子、十一皇子等人齊齊一怔,須臾,都露出驚訝之色來,花顔彈的這曲子,正是伊蓮所唱的曲詞,那邊本也有琵琶聲聲,但是卻沒有她彈奏得高明,所以,她生生地擠入了進入,很快地便與之融合了。
那艘畫舫上,伊蓮姑娘聽到混入她琵琶的曲聲,也是一怔,錯了一個音節,然後得遇知音般,很快就又流暢地繼續起來。
這一變故,畫舫内的柳芙香與柳府的兩位公子自然都聽出來了,都齊齊地起身,順着聲音探出頭看來。
“那是誰的畫舫?
”柳大出聲問。
柳三看了片刻,接過話,“好像是五皇子的。
”
柳大好奇地說,“什麼人在彈奏?
似乎竟比伊蓮姑娘的琵琶曲子還要高明。
”
“問問不就知道了。
”柳三話落,揚聲開口,“對面畫舫裡坐的可是五皇子?
”
五皇子聽到柳三喊話,皺了皺眉,還是探出頭,颔首,“正是。
”
柳三見五皇子現身,笑問,“敢問五皇子,何人在與伊蓮公子應和琵琶曲?
可否告知?
柳某實在好奇得緊。
”
五皇子看向花顔,見她彎着嘴角,似乎在說魚兒上鈎了,他頓時覺得不太妙,一時沒答話。
柳三又笑問,“莫不是這京城歌坊又新出了個曲藝高絕的佳人我們兄弟竟不知?
五皇子切莫藏私。
”
五皇子有些頭疼,不知是該胡亂搪塞過去,還是實話實說,畢竟這柳大和柳三于這方面頗有些死纏爛打的本事,是不好搪塞的人。
花顔微笑,輕聲說,“告訴他實話。
”
五皇子正色地低聲道,“四嫂,四哥可是囑咐過了,萬一生出事情……”
“我兜着。
”花顔大包大攬。
五皇子還是覺得不惹為好,花顔這副神情,讓他實在不放心,搖頭,剛要借口搪塞過去,花顔見他不應,當即放下了琵琶,探出身,看着對面笑語嫣然地說,“是我。
”
五皇子哀歎一聲。
柳大和柳三看到探出身的女子,那一張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容顔,在明媚的陽光下,着實地奪目燦然,似乎奪了這水光山色,二人齊齊驚豔地呆住。
花顔見二人穿着華麗,人模狗樣,笑吟吟地說,“兩位公子有禮了,剛剛的琵琶是我彈的,巧遇這樣的詞曲,着實第一次聽,忍不住撥弄了琵琶,驚擾了兩位公子,抱歉得很。
”
柳大和柳三聞言,齊齊搖頭拱手,“姑娘客氣了,不驚擾,不驚擾。
”
柳芙香這時也看清了花顔,頓時面色一黑,陰沉如水,脫口道,“臨安花顔?
竟然是你!
”
花顔看着柳芙香,她依舊是穿金戴銀滿頭珠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個富貴的身份一般。
她笑着仰起臉打招呼,“原來是繼夫人,我們又見面了,你我看來可真是有緣人。
”
柳芙香臉色青黑,“誰跟你是有緣人!
你那日将我推下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
花顔聞言淺笑盈盈,“那日幫繼夫人你醒醒腦,後來我親自下水救了你,難道你忘了嗎?
繼夫人原來是個不記人好,隻會記人仇的人,早知道我那日便不該下水去救你,讓你死了算了。
”
柳芙香一噎,一時沒了話。
柳大和柳三聞言回過魂,齊齊脫口道,“原來你就是臨安花顔,準太子妃?
”
花顔笑逐顔開,“正是。
”
柳大和柳三又看向柳芙香,想着今日她專門約他們兄弟出來遊湖,不惜花大價錢請了伊蓮姑娘來唱曲,就是為了請他們幫她對付臨安花顔,報在趙府落水之仇。
沒想到,他們剛答應,這臨安花顔便出現了。
二人對看一眼,心中齊齊想的是臨安花顔長得可真美,放眼京城,趙清溪怕是都要差她幾分明媚勁兒,這樣的女子,竟然是太子妃。
花顔笑看着二人臉色變化,兩艘畫舫距離得近,是以看得十分清楚。
她終于明白柳芙香為何落水後迫不及待地約了她兩個兄弟來遊湖了,原來目的是為了她。
她笑容更深了些,笑着說,“既然我與繼夫人有緣,恰巧遇到一起,不如兩位公子與繼夫人帶着伊蓮姑娘來我們這艘畫舫小坐如何?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
柳芙香當即覺得花顔不懷好意,立即拒絕,“我們這便回去了,多謝你的好意了。
”
花顔笑着看了她一眼,“天色還早,繼夫人急着回去做什麼?
”話落,又說,“我們畫舫裡還有一位武威侯府公子的,都是自己人,繼夫人就别推脫了。
”
蘇玉竹見花顔提到他,慢吞吞地探出身,對着柳芙香喊了一聲,“母親。
”
柳芙香皺眉,闆起臉問,“三公子,你今日怎麼出來玩了?
沒去學堂嗎?
”
當真是有幾分母親的架勢。
蘇玉竹道,“安陽王府四公子生辰,我與五皇子、十一皇子一起出來與他慶生。
已經同父親和學堂裡的先生告過假了。
”
柳芙香聞言也不好發難,臉色不好地點了點頭。
花顔笑着邀請柳大和柳三,“兩位公子以為如何?
兩個畫舫并一個畫舫,更熱鬧些,左右不過是出來玩,當玩得歡快不掃興才是。
你們說呢?
”
柳大和柳三這一對兄弟最是喜好美色,見花顔不僅人美,且一直笑臉相對,比京城那些見着他們就躲的大家閨秀強百倍,十分給面子。
當即齊齊點頭,“好,我們這便過去。
”
柳芙香立即阻攔,低聲道,“我與你們說了什麼?
你們将我剛剛說的話都當耳旁風了嗎?
她不是什麼好人,仔細她不懷好意。
”
柳大不滿,“妹妹,她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我們更不是好人。
過去坐坐而已,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不是要報仇嗎?
連過去坐坐都不敢,膽子這麼小,還想不想報仇了?
”
柳三附和,“就是。
”
柳芙香見攔不住二人,氣得惱怒,“你們别被她狐媚子的臉迷惑了,找不到東南西北。
”
柳大和柳三不再理她,讓人在兩艘畫舫間搭了跳闆,迫不及待地沖上了那艘畫舫。
柳芙香心中雖有氣,一百個不願意再見到花顔,隻想背地裡報了仇,但如今這麼快就遇上,她那兩個兄弟若沒她看着,指不定會舍不得傷花顔不會幫她了。
所以,她必須要跟着看着,于是,她咬咬牙,也跟着上了那艘畫舫。
伊蓮也抱着琵琶,随三人後上了畫舫。
花顔瞧着上了畫舫的一行人,對十一皇子笑着說,“你不是想聽伊蓮姑娘的曲兒嗎?
如今我将人給你騙過來了。
一會兒你可要多點兩首想聽的曲子,好好聽聽,别錯過了機會。
”
十一皇子聽她說将人騙過來,頓時崇拜地看着她,“四嫂,真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