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雲遲,見他似乎沒有從他嘴裡聽到他想聽的話的神色,微微揚眉,“你對朕說,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怎麼提起了此事?
你找太後,也是為此?
”
雲遲站起身,溫聲說,“父皇歇着吧!
”
皇帝瞪眼,“你連朕也不說實話嗎?
”話落,猜測着說,“我聽太後提過,先帝駕崩前,與她提過臨安花家,你是不是要詢問關于臨安花家的事兒?
”
雲遲淡笑,“瞞不過父皇,我是想詢問一二。
”
皇帝哼了一聲,“你問太後,也是枉然,先帝駕崩後,她哭的傷心欲絕,朕當年也問她先帝都說了什麼,她傷心的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如今過了這麼多年,還能說出什麼?
”
雲遲歎了口氣,“皇祖母一生記性好,咱們偏偏在此事上,就記性極差了。
”
皇帝無言地說,“太後性子要強,先帝對她多有忍讓,帝後雖時有口角,但感情卻是不錯,先帝駕崩,太後自然受不住,情有可原。
”
雲遲點頭。
皇帝看着他,“你為何突然問起?
可是臨安花家有何不妥?
”
雲遲搖頭,“沒有,就是一時興起,好奇皇祖母那樣一貫強勢的人,為何當初不追究臨安花家将悔婚旨意貼滿天下之事,故而去問,皇祖母說她當時記起了皇祖父的臨終之言,也就作罷了。
我才想問父皇可記得皇祖父臨終對臨安花家有什麼言語?
來找父皇,也是好奇想探究一二而已。
”
皇帝見他确實不像不妥的樣子,點了點頭,“先帝讓我們後世子孫,别惹花家人,花家對我們敬而遠之,我們則最好也對花家遠而敬之。
”話落,他看着雲遲,“偏偏是你,非要娶花顔。
”
雲遲眉眼不自覺地溫柔下來,“兒臣未見其人時,先為之心折,心折已久,便如纏在心裡的線,解不開了,非她不可,又有什麼法子?
”
皇帝瞧着他的模樣,對他擺手,“罷了,這天下都是你的,你要一個女子,也是當得。
”
雲遲笑了笑,不再多言,出了帝正殿。
他離開後,皇帝對王公公說,“你瞧見沒?
他何時提起一個人便眉開眼笑過?
喜歡花顔喜歡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朕從小看大的性情涼薄的太子嗎?
”
王公公笑呵呵地說,“依老奴看,太子殿下還是那個太子殿下,您沒聽見朝臣們近來都說,太子殿下一趟西南之行,更具威儀了。
”
皇帝也笑了,“這麼說,他是獨獨對花顔如此了?
”
王公公點頭,“正是呢。
”
皇帝感慨,“花顔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讓我兒子對他如此。
”
王公公隻笑呵呵地不接這話。
雲遲出了帝正殿後,望天看着天空,碧空如洗,有幾朵浮雲飄飄,悠悠蕩蕩,浮在空中,像是空中長的白蓮。
小忠子一直守在帝正殿門外,見殿下從帝正殿出來後,便望天看着天空許久不動,他也跟着望天,看了片刻,就是藍天幾朵白雲,忍不住收回視線小聲開口,“殿下,您看什麼呢?
”
雲遲收回視線,笑着說,“我想看看,太子妃時常望天,她看到的是什麼?
”
小忠子立即說,“就是天和雲呗。
”
雲遲目光清幽地說,“此天非彼天。
”
小忠子不解,看着雲遲。
雲遲不再說話,擡步下了台階,向議事殿方向走去。
小忠子拍拍腦袋,覺得他跟在聰明的殿下身邊侍候,時常覺得自己笨死了,今日更是覺得笨得什麼也看不懂聽不懂。
花顔這一日看着蘇子斬釀酒,目睹了全過程,待将酒裝壇後,她笑着說,“你等着,今日不能白讓你釀酒,我親自下廚,答謝你。
”
蘇子斬微笑揚眉,“你會做飯?
”
“自然!
”花顔笑着說,“不止會做紅豆冰茶,還有幾樣拿手菜呢。
”
秋月在一旁笑着說,“小姐何止會做菜?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十分迷戀各地美食,每到一個地方,都拉着我偷偷溜進人家廚房的房頂上偷學人家手藝。
”
蘇子斬失笑,“那我今日有口福了。
”
天不絕哼了一聲,“這些年,小丫頭拿了我多少好藥,也沒說下廚答謝我一次,你這臭小子隻釀了一日酒,便得了答謝,真是沒天理。
”
花顔不理天不絕嘟囔,去了廚房。
蘇子斬笑了笑。
花灼走過來,對蘇子斬說,“你身體要仔細将養,就留在花家住着吧!
什麼時候妥當了,什麼時候再回京。
過幾日,妹妹由天不絕陪着進京小住一段時日。
”
蘇子斬收了笑容,轉身蹙眉看着花灼,“她要進京?
”
花灼點頭,簡略地提了花顔去查看一番,看看皇室可留有關于魂咒的記載。
蘇子斬聰明,從花灼的言語裡,聽出了些意思,眯起眼睛,“她準備瞞着雲遲?
不想讓他擔心焦慮?
”
花灼颔首。
蘇子斬沉默半晌,“她待人,素來多為别人考量,明明自己的身體不堪受苦,卻也不提隻言片語。
”話落,他歎了口氣,“你既覺得我該留在花家将養,我便留在這裡吧!
隻是多派些人跟着她進京為好,京城人多眼雜,她病症之事,萬不可洩露分毫。
”
“自然。
”花灼點頭。
傍晚,花顔收到了雲遲的書信後,并沒有提進京之事,依舊照常給他回信。
采青收到了雲遲讓信使傳給她的問話,因花顔不想讓雲遲知曉,所以,魂咒之事與天不絕、花灼、蘇子斬等人提及時,避着采青了,所以,采青隻知道花顔犯了癔症,很是嚴重,不過有天不絕在,服了藥後,她昏迷了一日就醒來了。
于是,采青隻能将她知曉的說與了信使,并且說,這兩日,太子妃體虛力乏,不想讓殿下擔心,所以,隻字未提。
信使立即給雲遲回了話。
待信使離開後,采青恍然想起,她忘了告訴殿下了,太子妃這兩日就進京。
不過想想花顔在回信中隻字未提進京之事,估計是想給太子殿下一個驚喜,她暗暗琢磨着,太子妃進京後,信使也不必每日裡辛苦來回傳信了。
安十七和花離在天水崖足足待了十日,除了每日能看到送飯菜的人外,整個天水崖,就他們二人。
兩個人都是好玩的年紀,自然是極悶的慌,十日一過,解了禁後,二人迫不及待地下了天水崖,直奔花顔苑。
聽聞花顔要進京,花離立馬拽住她袖子央求,“十七姐姐,我還沒去過京城,你帶上我好不好?
”
花顔笑着說,“你去問哥哥吧!
你歸他的花灼軒管,他讓你去,我便帶上你。
”
花離聞言垮下臉,“公子一定不會讓我去的,他估計要據着我學武功。
”
花顔看着他,“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萬一你這十日在天水崖武功有進步讓哥哥滿意呢?
”
花離眼睛一亮,連忙扭頭跑了。
花容見了,也跟了去。
安十七看着花顔,待人都走了,他小聲問,“少主,您還好吧?
那日……”他露出愧疚的神色,“是我不對,不該提及……”
花顔微笑,“哥哥趁機拘着花離學武,也趁機磨一磨你的性子罷了,我沒事兒,如今沒什麼不可提及的。
”
安十七看着她,見她笑容款款,神色如常,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兒就好。
”話落,問,“少主何時啟程?
”
花顔笑着說,“哥哥讓你和十六陪我一起進京,你收拾一番,明日啟程吧。
”
安十七摸摸臉,“這兩日是被天水崖的山風吹的灰頭土臉的,我這便去收拾。
”話落,連忙走了。
傍晚,花灼将安十六和安十七叫到了一起,對二人交代了花顔的魂咒之事,嚴令二人,此次花顔進京,務必仔細照看,不能出絲毫差錯。
二人臉色大變,心驚駭然許久,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無論花離怎麼軟磨硬泡,花灼最終還是沒同意花離跟着花顔進京,卻派了花容跟着花顔進京。
花離用嫉妒的眼神直瞟花容,花容對他揚眉說,“誰叫你不好好練武了,在家好好練武吧!
否則你再玩下去,别說此次公子不讓你進京,就是十七姐姐大婚時,你都沒得送嫁。
”
花離磨牙,瞪着花容,奈何,他隻能瞪着,因為打不過他。
不由得心下暗暗下定決心,自此後一定要好好練武。
花容心下卻暗暗想着,此次進京可不是去玩的,而是陪十七姐姐找救治之法的。
若是皇室也沒有關于魂咒的記載,十七姐姐可怎麼辦呢!
心下不由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