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顔沒想到,僅憑一個香囊,雲遲就猜出了她,她也驚了驚,不敢置信。
雲遲?
天生嗅覺異于常人?
她心裡暗罵,怎麼就忘了世界上是會有這樣一種人呢!
有的人的确是天賦異禀,會有一種特殊的上天厚愛的異于常人的地方,但這種人極其的少有,就比如她和哥哥的過目不忘,但他們也是因為花家的血脈傳承。
她怎麼也沒想到雲遲會嗅覺異于常人。
南楚皇室裡也沒有記載這種傳承吧?
她一時間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沒想到她已經小心謹慎到了這個地步,卻被一個小小的香囊給破壞了,還是被他知曉了。
她以為,她頂多會盯着梅舒毓拷問然後再追查,無論是拷問梅舒毓,還是被她引得追查到蘇子斬和陸之淩的身上,都沒關系。
因為不等他查出來時,安十六那邊估計也已經得手了,他隻能擱置下來,先出京處理勵王和勵王軍惹出的大亂。
然後,她會趁機奪了蠱王離開。
可是如今,他竟然這麼早就知道了她。
雲遲那樣的人,給他一絲蛛絲馬迹,都是會窺到全部的人,她實在是不敢想象,他如今是否已經猜到了她來南疆的目的。
她磨着牙,覺得真是棘手至極。
梅舒毓将昨日的事情說完,沒聽到花顔的聲音,暗暗地問,“你還在聽嗎?
”
花顔傳音入密的聲音僵硬陰沉得不行,“在聽。
”
梅舒毓深深地歎了口氣,自責道,“都是我不好。
”
花顔也有些無奈,“不關你的事兒,是我考慮不周,無論是葉香茗的血引,還是南疆王的血引,得手的都太順利容易了,導緻我忽略了這一點。
”
梅舒毓也暗罵,“太子表兄太不是人了,我從來沒聽說過他嗅覺異于常人,從小到大,他瞞得嚴實得很,若非此事,我還真不知道。
”
花顔喝了一口涼茶,冷冷地說,“誰能想到呢。
”話落,放下茶盞,對他說,“行,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今日回去之後,他勢必會問你今日的緣由,你……”
梅舒毓斷然地說,“憑他再天賦異禀,也不見得能猜到你這般與我說話,他若是問起,我就說是想找你,但是可惜,沒找到。
反正,我死活不會跟他說的,我左右已經得罪他了,一筆賬是記,兩筆賬也是記。
”
花顔點頭,“也好,沒有把柄的事兒,他也奈何不得你。
”
梅舒毓立即問,“如今既然已經被她知道了你在南疆都城,接下來,怕是會查你,你想好怎樣奪蠱王了嗎?
”
花顔清冷地說,“你不必管了,我自有辦法,接下來,你便安心地辦他交給你的差事兒吧!
若是再想找我,在街上走三圈就是了,别走這麼多圈了。
”
梅舒毓聞言覺得他的腿腳又疼起來,歇這麼一會兒似乎也歇不夠,他心裡冒苦水,“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找你,也是忒沒辦法了,行,以後我知道了。
”
花顔颔首,“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吧!
”
梅舒毓“嗯”了一聲。
花顔悄無聲息地撤回内息,短短時間,她身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這樣的确最耗費功力,她今日回去後,怕是要歇上兩日了。
花顔又喝了一盞茶,見梅舒毓似乎歇着不想動彈,便先起身出了茶館。
梅舒毓一邊聽着說書,一邊喝着茶,一邊看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他至今也不知道花顔易容成了什麼樣?
想着怪不得太子表兄不放手,這普天之下,他實在難以想象還有哪個女人會如她一般厲害。
梅舒毓喝了一肚子茶,總算歇過來幾分,見天已經徹底黑了,出了茶樓。
東宮的暗衛早已經将消息送回了雲遲耳中,他們跟了梅舒毓半日,什麼也沒跟出來,他沒有接觸任何人,就是奇怪地在街上走了十幾趟,又在茶樓裡坐了大半個時辰。
雲遲聽罷,眯起眼睛,眼見天色徹底黒了,對小忠子吩咐,“梅舒毓若是回來,讓他來見我。
”
小忠子應是。
梅舒毓出了茶樓,徑直回了行宮,剛邁進門口,小忠子似早已等候,對他說,“毓二公子,殿下請您回來過去見他。
”
梅舒毓渾身沒力氣,拖着沉重的腿腳,無精打采地點了點頭。
小忠子看着他一身疲憊的模樣,好奇地問,“毓二公子,您這是幹嘛去了?
”
梅舒毓瞅了他一眼,“自讨苦吃去了。
”
小忠子抽了抽嘴角,想着這副樣子,的确是自讨苦吃弄出來的。
梅舒毓來到正殿,見雲遲正坐在桌前喝茶,他苦着臉見禮,“太子表兄!
”
雲遲瞅了他一眼,神色溫涼,“可用過飯了?
”
梅舒毓搖頭,“不曾。
”
雲遲颔首,“正好我也不曾用晚膳,你陪我一起吧。
”話落,對小忠子吩咐,“擺晚膳。
”
小忠子應是,連忙去了。
很快,晚膳就逐一擺在了桌上。
梅舒毓坐在雲遲對面,見他沒有打算再跟他說話,便默默地開始吃飯,他的确是餓了,但是肚子裡因為灌了一肚子茶,卻是吃不下多少東西,所以,吃得不多。
雲遲卻是胃口不錯,吃了不少,見梅舒毓先放下了筷子,對他挑眉,“我以為你今日應該是極餓的。
”
梅舒毓嘎嘎嘴,“喝了一肚子茶,吃不下什麼東西了。
”
雲遲點頭,“稍後可以讓廚房給你準備些宵夜,免得夜裡餓。
”
梅舒毓訝然,何時太子表兄這麼關心他了?
他眨眨眼睛,“多謝太子表兄。
”
雲遲笑了笑,也放下筷子,對他問,“你今日這般折騰得疲累,可有收獲?
”
梅舒毓暗想就知道他饒不了他,事關花顔,他這位好表兄可沒有處理朝務淡定沉穩,他“唔”了一聲,“今日我出門時,也是挺矛盾的,我若是有收獲,那麼就是害了人,若是沒有收獲,也覺得害了人。
這一日,也想明白了,我能力有限,就算幫不了誰,也不需太自責,畢竟,折騰自己還真是自讨苦吃。
”
雲遲失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成長的到快。
”
梅舒毓拱手,“承蒙太子表兄教導得好。
”
雲遲似也不糾葛他今日事情到底成沒成,誠如花顔所料,他沒拿住把柄,自然不會奈何他。
而他也知道,這位表弟有時候聰明起來,也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他淡淡道,“你來西南境地曆練這一趟,待回去南楚京城,你爺爺再見你,定會覺得脫胎換骨。
”
梅舒毓咳嗽一聲,“太子表兄這是誇大我了,成長些是必須的,但應該也不至于這般誇張。
”
雲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人能成長到什麼地步,是說不準的。
”說完,對他擺手,“行了,你去休息吧!
”
梅舒毓覺得他與雲遲的段數,相差了一個天上地下,與他待在一起相處,實在是累得慌,時刻提着精神,生怕說錯一句話。
如今他既然不逼問他,又輕易地放了他,他自然麻溜地站了起來,趕緊走了。
雲遲在梅舒毓離開後,如玉的手揉揉眉心,散漫地靠着椅子閉上了眼睛。
小忠子等了一會兒,見雲遲許久不動,對他輕喊,“殿下,今晚您早些歇了吧!
”
雲遲閉着眼睛不動,長歎一聲,“我真想全城搜索啊。
”
小忠子試探地說,“殿下要找太子妃?
”話落,又道,“殿下既然有此心,如今南疆都城都在殿下的掌控下,您既要找人,也容易得很,還猶豫什麼呢?
”
雲遲面色幽深,“就怕我全城搜索,也搜不出來她。
以她的本事,如今定然知曉我已經知道她在南疆都城了,有了防備,便不好找她了。
”
小忠子聞言小聲說,“殿下今日就不該放毓二公子出去送信。
”
雲遲笑了笑,“我倒是小瞧了他,折騰半日,還真讓他折騰出了想要的結果,他面色雖苦,但是眉眼間卻無郁氣,想必即便沒見到她,消息定然也放了出去。
隻是我卻奇怪了,在東宮暗衛的監視下,都沒發現什麼,他到底是怎麼傳的話?
”
小忠子覺得殿下都想不明白,他更是想不明白了,看着雲遲,見他眉心蹙着,眼底一片暗影,心疼地勸說,“您最近憂思勞累太過,既然想不通,便不要想了,這些日子以來,您該好好休息一日了,否則這樣下去,怎麼能吃得消?
你若是累病了,哪裡還有力氣理事?
”
雲遲放下擱在眉心的手,點頭,“你說得對,那今日便早些歇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