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毓一聲令下,除葉蘭盈裝進了囚車裡外,其餘人,綁着遊街一圈,然後一起在東城口的菜市場門前斬首示衆。
鹭灣城的百姓何時見過這麼大的腥風血雨?
人人的面上吓的面如土色。
二十車裹藏在布匹下的弩箭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很多膽子大的百姓們即便害怕也依舊在圍觀。
私造兵器私運兵器是大罪,這一日,鹭灣城的百姓們心中清楚地有了對南楚律法的深刻認知,并且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一顆顆人頭落地,将這一日腥風血雨落下帷幕。
葉蘭盈在她的屬下們被砍頭時,慢慢地被血腥味熏的蘇醒了過來,當看到眼前的情形,她蒼白的臉幾乎扭曲的變了形,再看不出早先柔軟美貌聰明無害的樣子。
梅舒毓撕開了她僞裝在溫柔下的面皮,且撕的毫不客氣。
葉蘭盈幾乎咬碎了牙關,心中後悔的腸子都打成了結,她悔不該還是不夠細心,竟然沒有發現自己一早就被人盯上了。
更是悔不該在大勢已去時,不服輸,竟然叫出了她一手培養的黑影衛,如今,她的人都折在了這裡,一切的籌謀,都毀于一旦了。
可是偏偏,她還不想死,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再沒希望了。
她活着,也許還有逃出去的希望,也許還有人來救她,若是她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于是,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在她看來十分荒唐地發生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無能為力。
從小到大,她就不曾無能為力過,這是第一次,卻也是緻命的一次。
梅舒毓見葉蘭盈已蘇醒了過來,他騎在馬上,站在囚車邊,對她似笑非笑,“怎樣?
看的可還痛快?
”
葉蘭盈憤恨地看着梅舒毓恨不得一劍捅了他,心中恨意滔天,她從沒想過,她竟然栽在梅舒毓的手裡,對于這個人,以前雖有些纨绔的名聲,但不如陸之淩大,後來還是因為趙清溪而名揚天下,在她看來,不足為懼的一個人,她卻翻了船。
她咬牙說,“你等着!
若是有一日你落在我手裡,我定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梅舒毓哈哈大笑,“行啊,我等着你找小爺算賬的那一日,不過你怕是沒機會了。
還是先擔心自己怎麼死吧。
”
葉蘭盈閉上了眼睛,默默地想,不會的,她一定要活着,隻有活着,才能得到雲讓。
義父一定不會讓他死的,他距離謀反,也不過就是差了那公之于衆的一步了。
而她是義父的得力幫手,沒有誰能取代她在義父身邊的位置,義父不會不管她的,定會派人救她的。
她還有機會。
梅舒毓看着葉蘭盈,心裡冷笑,就讓他做着夢吧!
進了東宮的地牢,神仙也出不去。
砍完了人頭,達到了以儆效尤的結果,梅舒毓自然不在鹭灣城停留,當即帶着八萬兵馬護着囚車離開。
縣守自然巴不得地将這尊厲害的瘟神送走,于是,一直送到了城門外,還不忘囑咐,“梅将軍,一路小心,這次你在鹭灣城來去匆忙,下官也未盡地主之誼,等您下次再來,下官一定備好酒菜。
”
他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着,下次您可别來了,您這麼再來第二回,我就辭官不做了。
心髒受不了。
梅舒毓這時方才覺得這縣守也有可愛之處,他和氣地揮揮手,“善後之事,就交給大人了。
”話落,又說,“那些謀反作亂的東西,即便砍了頭,也不解恨,都扔去亂葬崗喂狗。
”
“是。
”縣守連連應聲,想着誰也别得罪了這梅将軍,得罪他的下場,就是砍頭加喂狗。
果然是将軍,實在是太有殺伐之氣了。
梅舒毓離開後,縣守連忙帶着人将那些屍首分家的人扔去了亂葬崗喂狗,然後,命人清洗街道,足足清洗了一日,才将街道清洗的沒了血迹,風吹了一日,鹭灣城的空氣才沒了血腥味。
梅舒毓行出了五十裡地後,路過那一處道觀,遠遠看着靜靜的,他吩咐一人,“去查看一番,看看裡面的人可都被祝公解決了?
”
有人應是,立即帶了幾個人去了。
不多時,那人回來禀告,“禀将軍,裡面有過打鬥的血迹,不過如今人去樓空了,沒有一個人。
”
“嗯,那就是祝公早就收拾妥當解決了。
”梅舒毓又吩咐,“你帶着幾個人去兆原縣一趟,給我大哥和祝公傳個話,就說我不進兆原縣城了,直接回京,讓祝公幫着我大哥處理完事情之後,随後帶着人追我。
”
“是!
”
那人立即帶着幾名護衛去了兆原縣。
梅舒毓直接帶着八萬兵馬護衛着囚車向京城而去。
兆原縣内,也是好一番腥風血雨,祝公帶着兩萬兵馬毫無預兆地圍困了那處道觀,拿下了十幾個人的一個據點,綁了,然後帶去了兆原縣。
墨竹在幫着祝公收拾了道觀的人後,先一步回了城,禀明了正在等消息的梅舒延,然後,幫着梅舒延,先拿下了師爺,綁了他,之後,又命人将那一處胡同的院落地住着的線人老妪和少年,都綁到了縣守府衙。
自小跟随梅舒延的師爺當即哭了,沉痛是自己鬼迷心竅不想做大公子一輩子的跟班,于是,在暗中有人找上他時,他就同意了背叛,求梅舒延放過他一家什麼也不知道的老小,他願自刎謝罪。
梅舒延面無表情,沒說答應他,也沒說不答應他,當即吩咐人,亂棍打死了。
他雖仁善,但也不是心軟。
然後,也要依葫蘆畫瓢亂棍打死那少年,老妪跪地求饒,說她隻有一個孫子,他願意交代,供出上下的線人,她願意以死謝罪,求梅大人饒了她孫子一命。
梅舒延點了頭,于是,老妪又供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竟然是兆原布樁的老闆娘,一個人是守城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兵。
梅舒延當即派人将那兩個人抓了來,那老闆娘倒是個骨頭硬的,什麼也沒說,當即自盡了,而那名小兵,又供除了一人,是兆原縣流浪在街頭的小乞丐頭子。
至此,這條埋在兆原縣的暗線才浮出了水面,原來葉蘭盈是利用乞丐們分批将弩箭通過人力帶進了城裡,有兆原布樁的老闆娘盤踞在兆原縣城幾十年的根基,包裝一番,通過那城門的小兵,半夜開城,運送出了城外,然後,那道觀的觀主帶着人接應到了道觀裡,重新裝一模一樣的箱子,完成了這一些列的偷梁換柱。
要說二十車弩箭,不小的數量,但去年北地黑龍河決堤,發生大面積的大水,流民太多,壓都壓不住,湧到了兆原縣,彼時,無家可歸的流民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幫派,有組織有紀律性地聽從一人指揮,接些活計,養活這些人,不至于餓死。
葉蘭盈找上這些人,給的酬勞十分豐厚,所以,自然樂意為她賣命。
人多勢衆,又是進城出城來來去去的乞丐和流民,再加上有内鬼師爺,所以,這從上到下的一條線,雖然人不多,但十分完善,不引人注意,是以,瞞過了梅舒延。
因兆原縣坐鎮的是梅舒延,查的十分嚴,葉蘭盈才如此大費周章,若是别的縣守府衙,用的自然就不是這個法子了。
兆原布樁掌櫃的吓壞了,說他的東家什麼也不知道,請梅大人詳查,全是老闆娘自主主張,布樁的東家對掌櫃的有知遇之恩,所以,掌櫃的也是靠着幫了梅舒延估價損傷布匹這一回冒死求情。
梅舒延細查之下,還真沒那兆原布樁東家什麼事兒,自然也不會判牽連之罪。
那老妪咬出線人,将功贖罪,自己一頭撞死了,保了他孫子那少年一命。
梅舒延當即宣判,少年三代不準科舉入仕。
這判說輕不輕,算是剝奪了他的功名之路。
至于道觀的那些人,全部打入天牢,待他上書京城再聽旨意定罪,是砍頭還是流放,另外關于乞丐聚成的小幫派,讓他十分頭疼,後來還是祝公想出一條計策,由官府收編,可以派去朝廷的産業挖煤、打鐵等,既懲罰了他們,也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不至于為禍一方。
梅舒延眉頭一松,道了句“大善”,然後等着梅舒毓的消息送來後,親自送祝公出城。
這一樁大案,本是雲遲路過偶然查知,卻在人贓并獲爆出時,驚動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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