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辱與共,生死不棄,這樣的八個字,是含有極重的分量的,尤其是從雲遲的口中說出來。
太子雲遲,素來一言九鼎,他的話,從沒有人質疑。
花灼聽罷,面色稍緩,語氣也和緩下來,對他問,“既然你如此說,那麼對于她自逐家門之事,你如何看待?
”
這事兒雲遲既然知曉,他也就不客氣地拿到明面上來說了。
雖然事關花家,但是事關花顔,也就事關他這個太子了。
雲遲笑着說,“我尊重她的選擇,也理解她的苦心,臨安花家累世千年,子孫代代傳承,家族繁衍,和樂升平,任誰也不想打破,她生于花家,長于花家,自逐家門,也是回報花家,不想讓花家因她改變軌迹,後果難以預料。
”
花灼臉色又沉了,“她嫁入天家,豈能是自逐家門就能脫開與花家的幹系這麼簡單?
隻要她生于花家,長于花家這十六年的痕迹抹不沒,那麼,就永遠也脫不了與花家的幹系與紐帶。
”
雲遲微微颔首,他也看出來了,從小到大,她在花家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反而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她是花家的少主,與花家所有人這些年感情牽扯的都深,能讓花家上下一心喜歡,的确不是說自逐家門這麼簡單就能撇清的。
但是她如今能為花家做的,似乎也就是僅此而已。
花灼道,“無論如何,我斷然不會允許她自逐家門的,花家傳承千載,因她而改規矩,也是天意。
”
太祖母這時開口了,一改笑呵呵,慈和擲地有聲地說,“我贊同灼兒的話,花家傳承千年,的确不易,但既是天意,也不可違,顔丫頭就是我花家的人,永遠都是,自逐家門的确不可取,這樣的想法,幹脆讓她打消,别說灼兒不幹,就是從我這裡也不幹。
”
花顔的祖母點頭,“我也不同意,從來沒聽說過女兒不要娘家的。
”
花顔的爹倒是持有不同的想法,“祖宗的規矩不可廢,我們花家一直太太平平的,子孫們都過得随心随性,一旦卷入世俗,将來後果真是難以想象,古往今來,多少家族覆滅,就在一個轉折之間,我倒是同意顔丫頭的做法。
”
太祖母聞言一拐杖就對着花顔爹打了過去,“臭小子,祖宗已經都作古了,如今我老婆子就是當家的老祖宗。
”
花顔爹連忙躲開,被她這話一噎,一時沒了話。
雲遲暗笑,想着嶽父大人雖然年紀不輕了,但是在太祖母的面前,的确還是個小子。
花顔的娘抿着嘴笑着開口說,“這事兒其實也簡單,太子殿下既踏進我花家的門,求娶顔丫頭,也不是外人了,他既已經開口允諾,隻要花家不為禍蒼生,禍害朝政,他永不會對花家如何,那麼,又何必非要顔丫頭自逐家門?
我們花家雖然千年來不與皇權牽扯,但誠如灼兒所說,這是天意,也隻能順應天意。
”
花顔的爹依舊說,“自古以來,多少外戚泯滅于曆史長河,這一代太子殿下不對花家如何,但将來呢?
百年之後呢?
兩百年之後呢?
又當如何?
”
花灼沉聲說,“那就交給百年之後的花家子孫去理會,我們花家子孫有能力,就會守護花家生生世世,沒能力,覆滅了也是天道自然。
”話落,他一錘定音地說,“此事不必說了!
我是斷然不允許她自逐家門的,無論如何,絕不準許。
”
花顔的爹看看衆人,見大家都認同花灼,他也沒了話。
太祖母這時收了拐杖,又笑呵呵地開口了,“哎呦,不說這個了,來來,我們商量商量大婚事宜,花家有好久沒辦喜事兒了。
”
花灼從懷中拿出一疊宣紙,遞給雲遲,說,“不必商議了,議程我都拟定好了,太子殿下過目就是了,若是同意,就按照議程來辦,若是不同意了,便娶不走人。
”
雲遲含笑伸手接過一疊宣紙,厚厚的,有些壓手,他也不看,笑了笑,說,“大婚的日期我早已經算好,冬至日的第二日,本宮隻有這一個請求,其餘的一切就按照大舅兄要求的議程來,本宮都應下。
”
花灼挑眉,“冬至日的第二日?
倒是一個好日子,隻不過太子殿下還是先看過這些東西之後再定為好,免得儲君開口即金口玉言,做不到,屆時早定下迎娶之日,想收也收不回去,想改也改不了,徒惹天下笑話。
”
雲遲微笑,“為了娶太子妃,本宮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天下笑話已惹了不少,倒不在乎再添些。
”話落,他道,“不過大舅兄放心,本宮一定會在此之前做到你所要求之事。
”
花灼難得地陰雲轉晴笑了一聲,“太子殿下倒真是心誠,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時間緊迫,我勸太子殿下還是早些回京準備吧!
不如今日就動身好了,到了迎娶之日,我花家開大門,恭迎你前來迎娶。
”
雲遲看着花灼,他先故意發脾氣,将花顔關去了思過堂,如今又故意拿出這麼一大摞的議程和為難之事來讓他應下,原來是就此隔斷他,讓他自今日起,到大婚迎娶之前都不能見花顔了嗎?
他想着花灼果然難對付,不過也理解他愛護妹妹之心,若是輕易娶到,倒也枉費他們兄妹自小的情分了。
他将一大摞議程放下,不動聲色地笑着說,“西南境地順利平順,還是要多謝大舅兄。
”
花灼淡聲道,“是我為妹妹該做的,太子殿下用不到謝,他一日未嫁給你,一日就是臨安花家的人。
”
雲遲笑着點頭,“即便如此,本宮也極承大舅兄的情,久聞大舅兄已久,倒不急着啟程,總要與大舅兄切磋一番,才不枉此番前來。
”
“哦?
”花灼看着他,“你不急着迎娶我妹妹?
”
“自然是急的,但無論如何,趕在冬至日第二日,還是能做到的。
”
花灼嘴角勾起一抹笑,似看出了雲遲的想法,似乎笑了一下,“若是趕不上大婚的日期,那麼就來年再議了,妹妹年歲其實還小,在家裡多留幾年,也無不可。
”
“趕得上的,大舅兄寬心,不必替我心急。
”雲遲淺笑。
花灼聞言拂拂衣袖,站起身說,“我回來時路上奔波,今日有些累了,既然太子殿下信心十足,想必也不在乎一日半日,容我歇夠了,再切磋吧。
”
雲遲隻能應下,“好。
”
花灼轉頭對太祖母和祖母說,“孫兒去歇着了。
”
太祖母笑呵呵地擺手,“去吧去吧,你也瘦了。
”話落,她才想起來什麼,說,“哎呦,瞧我這記性,顔丫頭是不是沒吃飯就被你關去思過堂了?
她與小遲今日是過來陪我吃早膳的啊。
”
花灼哼了一聲,似乎氣還沒真正地消,“餓三天也餓不壞。
”說完,轉身走了。
雲遲無言地看着花灼身影消失,總算明白為何花顔提起他哥哥,大多時候十分頭疼了,今日一見,他也着實頭疼。
有這麼一位厲害的舅兄,他也有些吃不消。
但即便吃不消,他也得忍着,否則是沒辦法從花家迎娶走他的太子妃。
太祖母“哎呦哎呦”了兩聲,連忙說,“不行不行,怎麼能餓着?
”話落,對外面喊,“小十七,小花離,你們兩個快去給她送飯。
”
安十七和花離笑嘻嘻地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太祖母放心下來,對雲遲說,“你放心,灼兒是舍不得餓着顔丫頭的,來,咱們吃飯吧!
你陪太祖母吃。
”
雲遲沒什麼胃口,但還是笑着應下,他忽然覺得,一時不見花顔,想念得緊,恨不得立馬去思過堂找她,奈何有花灼的話在前,他也隻能按耐住。
花顔的娘看着雲遲眼底一閃而過的神色,笑起來,對他說,“他們兩兄妹,從小就鬧騰,小時候是顔丫頭欺負哥哥,如今他哥哥病好了,又換做他欺負她,習慣就好。
”
雲遲失笑,的确是習慣就好,可見花家的人都習慣了,他目前還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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