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夜,蘇家也沒讨論出一個結果,衆人都在驚惶中想着蘇家的安穩日子是不是要到頭了?
有的人埋怨老家主将蘇家引入了歪道,有的人暗自想着法子躲開即将到來的大禍。
十大世家失了最精銳的暗衛,等同于沒了遮風避雨的劍。
蘇家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夏将傾的飄搖。
蘇輕楓和蘇輕眠是蘇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子孫,蘇家人丁興旺,三代以内的嫡系子孫也衆多。
一切事情都由長輩們商議,他們被叫來也就是聽聽發生了什麼事兒,做個心理準備,用不上二人說什麼話。
兩個多月前,蘇輕楓和蘇輕眠從臨安回來,曾經花家就對他們說過,若想蘇家安穩,就離程家遠點兒,可是他們回來後,發現人微言輕,這話雖然傳到了蘇老家主的面前,但卻沒被他聽進耳朵裡。
蘇老家主那時覺得是花顔與太後不合,勢不兩立,他們蘇家親近程家,是太後陣營,花顔是未來的太子妃皇後,所以,想将蘇家拉入她的陣營。
說白了,在他們看來,是兩個女人的戰争,沒被蘇老家主看在眼裡。
程家、蘇家世世代代都在北地,百年前,說不上多親近,幾十年前,蘇家相助程家瞞下黑龍河決堤一事,程家也算是欠了蘇家人情。
這幾十年來,蘇老家主與程老家主脾性相投,來往自然就近了。
今年,本來程家和蘇家是要結親的,但到底顧忌了花顔的那句話,所以,這親就暫且先拖着了。
這時候,無論是蘇輕眠,還是蘇輕楓,自然不會再重提昔日花顔曾經警告他們的那句在程老家主看來不重要的話。
事已至此,他們自然不摻和了。
衆人讨論了一個時辰,沒讨論出什麼結果,隻能暫且作罷,走一步看一步了。
衆人都散了後,蘇輕眠跟着蘇輕楓出了議事堂,走到背靜無人處,蘇輕眠小聲說,“三哥,我覺得我們蘇家真要完了。
”
蘇輕楓“嗯”了一聲,“不止蘇家要完,北地的各大世家也都要完了。
”
蘇輕眠心神一凜,“那我們該怎麼辦?
”
蘇輕楓看着漆黑的夜色,濃如墨,化不開,他眼底也攏上如夜色一般深沉的黑霧,沉聲說,“是該有人來懲治一番北地的世家和官場了。
我們雖是世家子弟,但吃的米糧,卻是老百姓種的。
今年,穿河谷本不會決堤,但有人為了一己私利,偏偏破壞了堤壩,本來可以不必引流淹沒魚丘,可是有人偏偏鑿山引流,導緻鳳城、魚丘一帶生靈塗炭。
”
蘇輕眠聞言也義憤填膺,“三哥說的對,這北地背地裡盡是肮髒污穢,誰家也不幹淨,是早就該清清了。
”話落,他覺得自己聲音大了,立即又壓低聲音,“隻是我們命不好,生在蘇家。
”
蘇輕楓又伸手敲了他腦袋一下,訓斥道,“若非生在蘇家,你哪裡有錦衣玉食?
生在尋常百姓家,興許早就被水淹死,或者餓死街頭了。
”
蘇輕眠頓時沒了脾氣,用更小的聲音說,“三哥,我們蘇家犯的不會是誅九族的大罪吧?
”
蘇輕楓冷聲道,“躲不開。
”
蘇輕眠隻覺得脖子後面涼涼的風,如刀子一半,似乎轉眼就能将他腦袋砍掉。
他無奈地憋着氣說,“我還沒活夠呢。
”
蘇輕楓頓時笑了,伸手拍拍他肩膀,“不知有沒有辦法給太子妃送一封信。
”
蘇輕眠立即問,“送什麼信?
找太子妃求救嗎?
”
蘇輕楓點頭,“如今還沒到蘇家完的時候,也許我們還能努力一下,改改蘇家的運數。
”話落,他眯起眼睛,“不能因為祖父叔伯們做的陰暗事兒,讓蘇家所有人一起跟着背鍋。
不說咱們已成年,看過外面的世界了,隻說比我們小的兄弟姊妹子侄們,他們連北安城都沒出過。
”
蘇輕眠覺得十分對,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蘇家無辜的孩子們,他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看着蘇輕楓,“三哥,你說該怎麼做?
”
蘇輕楓道,“江湖有一個隐門,我去歲外出遊曆,有幸識得門中一人,我請他幫個忙,給太子妃遞個話吧。
成與不成,總要試一試。
”
蘇輕眠點頭,“太子妃還送過我茶葉呢。
”
蘇輕楓失笑,“是啊,她對你印象應該極好。
”
蘇輕眠撓撓腦袋,催促蘇輕楓,“三哥,那你快點兒,但願太子妃還能記得我們。
”
蘇輕楓點頭,“她那麼聰明,應該能記得,送你的十盒清茶,價值千金了。
”
兄弟二人說着悄悄話,一起回了蘇輕楓的院落。
花顔飽睡了一覺,睡醒後,見已經天明,她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起來,對外喊,“采青。
”
采青立即推門走了進來,“太子妃,您醒啦?
”
花顔看着她不太精神,想必是一夜未睡,她問,“事情可還順利?
”
采青頓時笑得眉飛色舞,激動地說,“十分順利,傳回來的都是捷報,十大世家最精銳的暗衛,風靈衛、烈焰衛、蹤輕衛等,都被除盡了,如今十大世家想必正人心惶惶呢。
子斬公子已經去休息了,讓我告訴您,您醒了後隻管去見蘇輕眠和蘇輕楓,如今北安城的人如斬斷了的手腳,沒了鋒利的劍,估計再不敢随意伸爪子了,您想怎麼玩都成。
”
“玩?
”花顔失笑,“他倒是會說。
”話落,她心情極好地道,“還真可以好好地玩玩了。
今日我先去見蘇輕眠和蘇輕楓,再讓人查查十大世家可還有什麼底牌?
若是沒有了,就去程家取了程子笑放在程家祠堂裡的那些把柄,然後……”她眯起眼睛,“一起開刀。
”
采青點頭,興奮地說,“奴婢陪你去。
”
“不急,天色還早,你去睡會兒。
”花顔捏捏采青的臉,“都有黑眼圈了,不漂亮了。
”
采青嘟起嘴,“奴婢先侍候您。
”
“不用,你先去睡,我自己來。
”花顔擺手。
采青點點頭,轉身去了,以前身為暗衛時,她不知黑夜白天,更不知美醜何幹,可是自從跟了花顔,被她每日帶在身邊,她竟然也漸漸地被她養成了在乎美醜的性子。
花顔起身,徑自梳洗穿戴妥當,神清氣爽。
她踏出房門,深秋的風吹來,幹燥中透着絲絲寒冷,她想起蘇子斬昨日的皺眉冷臉,轉身回屋拿了一件披風裹在了身上,重新踏出門檻。
今日天色不太好,有些陰雲,她想着下午估計會有一場深秋的冷雨。
即将入冬,這時候下一場雨,大約也就是今年最後一場雨了。
她剛倚着門框站了一會兒,雲暗現身,對她拱手見禮,“主子。
”
花顔溫和地看着他,“昨日可順利?
可有傷亡?
”
雲暗木着聲音道,“有一人傷重,幸好有神醫在,保住了性命。
十人受了輕傷,性命無礙。
”
花顔微笑,“風靈衛難對付,能有這麼小的待嫁除盡了風靈衛,做得很好。
”
雲暗承了花顔的表揚,對她道,“昨日,在風靈衛裡,有一人身上帶有前朝的梅花印。
已被我收了屍,其餘人都用化屍粉化了。
”
花顔眯起眼睛,“梅花印可真是無處不在,除了這個,你昨日可還有别的發現?
”
雲暗搖頭,“沒有。
”
花顔颔首,“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一夜,先去休息。
”
雲暗退了下去,如出現時一般,悄無聲息。
花顔倚着門框尋思了一會兒,招了一個小厮,對他吩咐,“去将安十六喊來。
”
那小厮應是,立即去了。
安十六累了一夜,以為花顔沒這麼早醒,剛躺下睡着,就聽花顔喊他,立即又爬起來去見花顔。
花顔見安十六睡的迷迷瞪瞪,也不廢話,對他問,“雲暗查了風靈衛中有一人身上帶有梅花印,你可查了烈焰衛中是否也有梅花印?
”
安十六揉着眼睛說,“查了,烈焰衛中有兩個人,身上有梅花印,可惜都是極厲害的暗衛死士,沒能留下活口。
我本來回來後就想告訴少主,但聽聞你還沒起,就沒敢打擾你。
”
花顔聞言沉了眉目,“行,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
安十六轉身,幹脆地又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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