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大張旗鼓氣勢洶洶地去東宮,最終心膽俱顫偃旗息鼓地回了皇宮。
皇帝得知了東宮發生的事兒後,終于真正地正視了太子雲遲非要娶的這位太子妃。
臨安花顔,就如平地一聲驚雷,從她入京,便牽動了朝野上下的心弦。
短短幾日,京城因為她空前地熱鬧。
皇帝已經病了月餘,一日有多半日滞留在床,多日未踏出帝正殿了,又因前幾日被雲遲氣了一場,月餘的湯藥白喝了。
昨日聽了雲遲一席話,終于讓他不再因為雲遲的執着而堵心加重病情,睡了個舒坦覺,今日醒轉後,精神大好,得知東宮之事,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在太後回宮後,他當即吩咐人,“小德子,擺駕東宮。
”
德公公大驚,看着皇帝,勸道,“皇上,您身體剛稍稍好轉,去東宮不急于一時,還是改日再去吧。
”
太後都铩羽而歸,吓破了膽,他是真怕皇上去這一趟也如太後一般,那就真出大事兒了。
皇帝哼道,“朕想見見臨安花顔,一刻也等不及了,别廢話,快去安排。
”
德公公見皇帝決心已定,無法,隻能出去安排了。
不多時,皇帝由人扶着上了玉辇,儀仗隊禦林軍随扈,浩浩湯湯地出了皇宮。
雲遲得到消息,愣了一下,扶額失笑,“還以為父皇比皇祖母定力足些,如今看來,也是高看了他。
”
小忠子心裡抽了抽,暗想您怎麼就不想想您的太子妃在東宮做出了多大的事兒呢!
這天雷砸頂的大事兒,任皇上再有定力,焉能再坐得住?
雲遲琢磨了片刻,吩咐,“你立即回去,要在父皇進東宮前趕到,親自給太子妃傳個口信,告訴她,父皇病了月餘了,身體一直不好,她若是用對付皇祖母那樣的法子來對付他,他怕是自此就在東宮長眠了。
謀害一國之君的罪過,讓她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擔起來。
”
小忠子暗暗地抽了抽,應是,連忙撒開腿騎快馬跑回了東宮。
花顔吓暈了太後,氣哭了七公主,事情辦的太簡單,她也沒什麼成就感,回了鳳凰西苑後,用過午膳,便懶洋洋地躺去了床上。
秋月小聲嘀咕,“小姐,您最近可真能睡,如今外面天都快塌了,您還睡得着嗎?
”
花顔閉上眼睛,唔哝道,“臭阿月,你家小姐我最近來葵水了嘛,身子骨乏得很,沒力氣的很,自然困頓想睡覺。
”
秋月歎了口氣,“您就不擔心太子殿下若是知道您對七公主說的那一番話,他怒火攻心來找您算賬嗎?
太子殿下發起怒來,着實吓人,您被子斬公子劫走那日,他那氣勢排山倒海一般,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幾乎以為自己快死了。
”
花顔嗤笑,“出息!
”
秋月吐吐舌,“奴婢哪裡有小姐的膽子?
那麼高的高閣都敢跳,您就真不怕萬一太子殿下沒安排人看顧您的話真摔死了?
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
“有地方哭,怎麼沒地方?
閻王爺那裡呗。
”花顔舒服地翻了個身。
秋月一噎,無語地看着花顔。
花顔哼哼道,“雲遲今日不會來找我算賬的,這一年多了,他心裡清楚得很。
我就是不想做這個太子妃,他能奈我何?
有這個算賬的功夫,不如想想怎麼鉗制我才是正理。
”
秋月敲敲頭,“我就不明白了,殿下為何非不放手?
小姐都給太子殿下惹出這麼多麻煩了,他朝務繁忙,還要應付小姐,這一日一日的,多累呀。
”說完,琢磨道,“難道太子殿下真真地喜歡上小姐了?
”話落,自言自語地點頭,“嗯,我看是極像的,殿下對小姐其實極好,這宮裡上下都得太子殿下的吩咐尊小姐為太子妃,不敢有絲毫怠慢,這俨然是……”
“打住,打住。
”花顔受不了地睜開眼睛,白了一眼秋月,“我跟你說過什麼?
忘了嗎?
我用不着他喜歡,他的喜歡我可受不起。
”
秋月嘟着嘴住了嘴,“不說就不說嘛,奴婢隻是在想着,這樣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小姐才能真正地讓太子殿下放手取消了這樁婚事兒?
”
花顔也郁郁地長歎一聲,無力地說,“鬼知道什麼時候?
不過他想讓我收手的話,做夢!
”
二人正說着話,福管家匆匆來報,“太子妃,皇上出宮了,正往東宮而來。
”
花顔一怔。
秋月驚了一跳,看着花顔,“小姐,怎麼辦?
皇上是不是來東宮找您問罪來了?
”
花顔蹙眉,看了一眼窗外,響午剛過,陽光正盛,按理說,正該是皇帝用過午膳休息的時辰,如今來了東宮,還真保不準是為了她而來。
她思索着,皇帝怕是不像太後那麼好對付,畢竟能生出雲遲這樣的兒子,登基以來,執掌皇權,朝野内外,從未發生過震亂。
尤其是雲遲十五歲時,就讓他司天下學子考績,十六歲始便讓他監國攝政,如今雲遲二十。
自從雲遲監國攝政以來,皇帝一年有大半年都是不理政事兒,将之推給雲遲的。
這樣的一個帝王,不執著皇權寶座,舍得放權給自己的兒子,安于培養太子雲遲,讓南楚日漸繁盛,各大世家關系持橫,決計不可小看。
“太子妃?
”福管家沒聽到花顔的聲音,不由提着心試探地詢問。
花顔揉揉眉心,她不想嫁給雲遲,自然不會向皇帝讨好,但她要用什麼辦法,說得動皇帝,讓他不管怒也好還是氣也好還是如何,今日見了她後,鐵了心不顧雲遲反對下一道聖旨毀了這樁婚事兒呢?
她一時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總不能再去跳一次高閣觀景台吧?
她正想着,小忠子匆匆跑進了西苑。
福管家一見小忠子,頓時大喜,連忙問,“你回來了,可是殿下有什麼吩咐?
”
小忠子點點頭,氣喘籲籲地抹着汗說,“殿下讓我回來給太子妃傳一句話。
”
福管家聞言連忙催促,“既然如此,快去說。
”
小忠子來到門口,對裡面一拱手,恭敬地禀告,“太子妃,殿下有話讓奴才傳與您聽。
”話落,補充,“是關于稍後皇上駕臨東宮的話。
”
花顔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想着雲遲此時派人來,估計沒什麼好話,點點頭,“說吧。
”
小忠子連忙将雲遲讓他傳的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
花顔聽完,眼皮直翻,他這是什麼話?
是一國太子皇帝的兒子該說的話嗎?
什麼叫她若是用對付太後那樣的法子來對付皇帝,他怕是自此就在東宮長眠了?
皇帝長眠,他不就登基了嗎?
她冷冷地哼了哼,還是太子就如此嚣張,把持朝野,若是他登基,成了皇帝,掌控天下,那還有她的活路嗎?
她是傻了才會讓皇帝因她在東宮長眠。
小忠子沒聽到花顔回話,隻聽到屋中傳出的冷哼聲,他心下直打鼓,試探地問,“太子妃?
”
花顔臉色難看,“我知道了,回去告訴太子殿下放心,謀害一國之君的罪過,我還不想擔,我還等着他給我一道悔婚的聖旨呢。
”
小忠子額頭冒汗,低低地應,“是!
”
花顔從床上坐起身,對秋月說,“幫我梳妝吧!
”話落,一邊下床一邊補充,“粉撲的厚點兒,将臉弄得白點兒,唇點的紅點兒,胭脂多用點兒,發髻梳高點兒,珠翠多用點兒,衣服選鮮豔點兒,首飾多拿出來點兒……”
她一口氣交代了十多條要求。
秋月呆了呆,想着平日裡清雅素淨的小姐,若是今日照她的要求這般收拾出來,那會成多俗的樣子?
還能看嗎?
花顔下了床,站在地上,催促,“還不快點兒幫我弄!
”
秋月抽了抽嘴角,連忙點頭,跑去放置在内間的那兩排大櫃裡翻找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