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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恨恨

花嬌 吱吱 6858 2024-10-29 13:59

  不是,她根本還沒有答應好不好?

  可她要反對嗎?

  郁棠心裡的小人立刻搖了搖頭。

  她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裴宴是多聰明多有眼色的一個人,立刻就感覺到了她的猶豫。

  然後他做了一件在若幹年後都不願意提起,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的事——他拔腿就走掉了。

  一面跑,他還一面道:“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
我和胡興先去前面看看,你在這裡歇會。

  那邊胡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主要的任務就是服侍裴宴,裴宴走,他當然要跟着。

  阿茗幾個就更不要說了。

  呼啦啦走了一半人。

  留下郁棠和青沅、雙桃幾個,面面相觑。

  以至于接下來他們去了幾個什麼地方,裴宴和胡興商量了些什麼事,郁棠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壓根就沒有聽進去。
直到裴宴最後做了決定:“山下和北邊全都種沙棘樹,南邊種桃樹。
然後引兩條渠過來。
今年夏天先動工挖一條出來,到了冬天農閑的時候再挖一條。

  郁棠這個不懂農事的人都知道,兩條渠,這得費多大的勁啊。

  但在這種事上她不好反駁裴宴——在郁棠眼裡,裴宴是行家。

  “要不,先修一條?
”她試着勸裴宴道,“看看情況如何再修另一條?

  裴宴自然是不願意。

  胡興卻有自己的考量。

  這麼大的工程量,肯定是要借助臨安周邊百姓的力量,就算是裴家願意出錢,可若是落下個好大喜功的名聲也不是件好事。

  他不僅順着郁棠說話,還朝着裴宴使着眼色,道:“我倒覺得郁小姐說的有道理。
萬一州裡有徭役下來,倒不好與府衙相争。

  郁棠覺得還是胡興說話高明,忙笑道:“何況修渠不是件小事,人工、材料都要事先準備,人工好說,材料卻要四處問問,很多地方夏季都是枯水季節,也不知道好不好運。

  裴宴并不覺得這是個什麼大工程,他在意的是胡興朝他使的眼色。

  通過這幾天看胡興辦事,他對胡興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

  讓這人辦點正經事他可能有所欠缺,可在察顔觀色,卑躬屈膝這一點上,裴家的幾個總管也好,管事也好,沒有一個比得上他的。

  把他安排在後院,還真挺适合他的。

  裴宴沒有做決斷,而是岔開了話題,說起種桃樹的事:“胡興,青州那邊你很熟,樹種的事就交給你。
這兩天盡快安排下去。
若是需要去趟青州,你跟阿滿說,讓阿滿給你安排。
還有陳大娘那邊,也要打聲招呼。
至于你在府裡的事,暫時就交給阿滿,由阿滿分派下去。

  這就是讓他頂着總管的名頭卻幹着管事的事了。

  胡興有點懵,但他不敢反駁裴宴的話,連忙躬身應“是”,态度不知道有多好。

  裴宴就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和他說着話,卻朝不遠處的雜樹林裡走去。

  要不怎麼說胡興是個人精呢。

  他立馬跟了上去。

  裴宴這才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剛才看我做什麼?

  胡興彎着腰忙道:“我瞧着郁小姐不是十分願意的樣子,想着有些事您要不聽聽郁小姐的?
我瞧着從前老太爺和老安人的時候,老太爺從來不在明面上反駁老安人的。
何況郁小姐身邊都是您的人。

  他爹的确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曾反駁他姆媽的話。

  這句話取悅了裴宴。

  他聲音輕快地道:“行!
你回去之後拿個具體的章程給郁小姐看,夏天先修一條渠,冬天再修一條。

  胡興如遭雷擊。

  他不過是覺得,修渠這麼大的事,得花多少銀子啊,要是讓老安人知道他眼睜睜地看着,還這樣随着三老爺亂來,恐怕老安人得撕了他,這才絞盡腦汁想了個理由。

  誰知道三老爺居然當真了!

  也就是說,在三老爺心裡,郁小姐是能和老安人相提并論的人!

  這……這哪裡是要納妾的樣子,這分明是要娶妻啊!

  郁小姐……裴家的當家主母!
裴府的宗婦。

  胡興被砸得有點暈乎乎的,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跟着裴宴和郁棠下的山。

  但等到他到了山腳,看到王四和郁家的護林人都殷勤地守在那裡,這才覺察到了不對。

  三老爺不敢去跟郁小姐說,就把說服郁小姐一口氣修兩條渠的事丢給了他!

  他難道就生了三頭六臂不成?

  三老爺都幹不成的事,他就能幹成?

  他在郁小姐面前難道還能比三老爺更有面子?

  胡興欲哭無淚,望着沉默不語,一前一後往郁家老宅去的裴宴和郁棠,心情十分的複雜。

  而郁棠的心情也十分的複雜。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嫁入豪門。
前世是造化弄人,今生卻卻之不恭。
何況老話說得好,齊大非偶。

  拒絕裴宴嗎?

  她又說不出口。

  且不僅是說不出口的事,她心裡還隐隐十分的抗拒。

  該怎麼辦?

  她心裡七上八下的,也沒有個主張。

  郁棠真心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讓她永遠不需要面對之後的選擇。

  她婉拒了族中女性長輩的宴請,草草地用過晚膳,就把自己關在了屋裡。

  怎麼辦?

  這個時候,她非常希望有個人能幫自己拿拿主意。

  姆媽肯定是不行的。

  她若是知道肯定會吓一跳的,說不定還會立刻就拿了主意,拒絕或是同意裴家的親事。

  她阿爹當然就更不合适了。

  大堂兄?
大堂嫂?
大伯母……大伯父?

  郁棠越想越覺得心煩。

  如果徐小姐在這裡就好了。

  可她若是在這裡,多半也會鬧得人盡皆知吧?

  郁棠苦惱地捂了臉,突然間想到了馬秀娘。

  要不,去跟馬秀娘說說?

  瞧瞧馬秀娘嫁到章家後過的日子,就知道她是個會過日子的人。

  會過日子的人,通常都通透伶俐。

  跟馬秀娘說,還能暫時瞞了家裡人。

  裴宴這個人,說得出來就做得出來。

  真等到他驟然去提親,家裡一定會炸鍋的。

  郁棠歎氣,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馬秀娘合适。

  這麼一來,她頓時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去見到馬秀娘,立馬就把這件事給定下來,在郁家老宅多呆一息功夫,就如坐針氈一刻鐘。

  她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起身就吩咐雙桃要回臨安城去。

  雙桃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道:“出,出了什麼事?

  她昨天悄悄和王四說了會話兒,今天約好一起陪郁棠和裴宴上山的。

  郁棠心裡有事,哪裡注意得到雙桃的異樣。

  她來來回回走着,焦慮地道:“沒什麼事,我突然想起樁事來,要回去一趟。

  那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呢?

  若是從前,雙桃就問了。
可這段時間她和裴府的仆婦們接觸得多,學了很多規矩,見郁棠這個時候煩着,知道不是問話的好機會,道:“小姐,那我去吩咐裴家的騾車準備送您回城好了!
”随後又請她示下,“那裴三老爺那裡怎麼辦?

  裴宴是來幫他們郁家的,她們要丢下裴三老爺在這裡忙着?
還是也請了裴三老爺回城?

  郁棠想起裴宴在山上跟她說的那些話,面紅耳赤,又有些惱羞成怒,想着那人隻管攪渾了一池秋水自個兒卻好吃好喝的,拒絕了郁家長輩陪席,竟然和五祖叔在村子裡閑逛到很晚才回來,她在隔壁都能聽到五叔祖送他回來時兩人歡暢的笑聲,隻有她在那裡吃不香睡不着,她心裡就恨恨的,咬着牙道:“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好了,我們回城去。

  雙桃本能地覺得郁棠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對勁,但她還惦記着要去和王四說一聲,就沒有細想,應了一聲就往外走。

  隻是她沒走兩步就被郁棠叫住了,道:“你去村裡找人借架牛車,我們悄悄地回城。

  讓他找不到人,看他急不急。

  雙桃愕然。

  郁棠已道:“快去!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昨天累着了,今天要歇息半天。

  半天的功夫,足夠她回城了。

  雙桃心中困惑重重,但更聽從郁棠的話。

  她果真就照着郁棠的意思,不聲不響地借了牛車,和郁棠回了臨安城。

  郁棠直奔章家。

  馬秀娘家的晴丫頭已經快兩歲了,走起路來穩穩當當的,又正是眼活手快的年齡,看着什麼都要揪一揪,放在嘴嘗一嘗,一會不看着就不知道鑽到哪裡去了。

  郁棠到的時候馬秀娘正一手抱着女兒,一手指着曬在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指使着喜鵲:“好生收起來,端午節的時候也好做了香囊送人。

  她轉頭看見郁棠,高興的笑容都要滿溢出來了,把晴兒交給了喜鵲就上前抱了抱郁棠,道:“你怎麼來了?
也不提前說一聲。
喜鵲,快,去街上買些櫻桃李子來,用井水湃了給阿棠解解渴。
”又吩咐一個新買的小丫鬟,“打了水服侍阿棠洗把臉,你這是從哪裡來,怎麼風塵仆仆的?

  郁棠向來稀罕白白胖胖長得像年畫的晴兒,聞言倒不好抱她了,笑着對馬秀娘道:“我這不是有些日子沒過來了嗎?
來你們家串個門。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連個點心都沒有帶上門。

  馬秀娘也看出點門道來,想着郁棠多半是有事找自己,塞了個撥浪鼓到晴兒手裡,就拉着郁棠進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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