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這頭出了這個主意,所有人心裡頭倒是不那麼堵得慌了。
反而一個個鉚足了勁兒等着房東求上門那一天。
而另外一頭,這件事情也很快被敏郡王與李長博知曉了。
李長博是聽方良說的。
方良繪聲繪色将情形描述一遍,然後又将付拾一的應對也描述了一遍。
李長博聽完沉默了一會,然後擱下了手裡的卷宗,正襟危坐起來:“所以,王二祥沒管這個事兒?
”
方良緩了一下才領會了自家郎君的意思:所以郎君是覺得王二祥沒有給付小娘子做主嗎?
方良尴尬一笑:“那也不能當面就打啊——”
那傳出去,不是成了強搶民宅了?
萬年縣衙門的臉面也别想要了。
誰知,李長博緩緩道:“口頭約定,若有證人,也是約定。
按照唐律,一樣有效。
若臨時反悔,可杖責,可賠錢。
”
方良嘴巴都張大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聲音:“唐律還有這樣的規定?
”
李長博斜睨方良:所以你是在懷疑我?
方良感受到了自家郎君不善的目光,趕緊補救:“那個,我都不知道——估計他們也不知道。
那現在要不然我去跟付小娘子說一聲?
”
此時此刻,方良有點兒懷疑,其實唐律根本沒有這麼一條規定,這是自家郎君胡亂整出來的。
目的就是為了護短。
李長博搖頭:“不必了。
付小娘子說得也有道理。
這件事情你盯着,也不用管,若有神馬,立刻叫人回報給我。
”
方良立刻答應下來。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完了,方良準備去幫李長博研墨的時候,忽然聽自家郎君不疾不徐說了一遍:“所有不良人,背誦唐律。
若不流暢者,罰錢半數!
”
方良目瞪口呆看着李長博,委婉提醒:“這恐怕不太好吧——”
李長博頭都不擡,更是沒有半點回轉心意的意思:“照辦。
”
方良隻能磨磨蹭蹭走出去,跟厲海說這件事情。
厲海聽完,皺眉問:“為何想起這事?
”
方良小心翼翼将前因後果說一遍。
厲海隻剩下了沉默。
他沉默也是面無表情,所以看上去有那麼一點……
方良趕緊勸:“我家郎君他——”
不等他說完,厲海竟然緩緩點頭,然後平靜接受了:“如此也對。
”
厲海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走了。
方良留在原地,目瞪口呆:就這麼輕易接受了嗎?
這個世界怎麼了?
怎麼我都看不懂……
而另外一頭,敏郡王已經讓随從拿了一盒金餅子,一頭是汗的到了拾味館。
付拾一正優哉遊哉喝酸梅湯呢。
今天她奢侈了點,加了一點碎冰,好降一下心裡頭的火氣。
剛吃一半,敏郡王過來,吓得付拾一趕緊收碗:這要是被敏郡王那吃貨看見了,還不得纏着要?
剛把碗收起來,敏郡王就已經來了。
看那大汗淋漓的樣子,付拾一有點奇了:“這會兒又不是吃飯時候,敏郡王這麼着急過來是有事兒?
”
敏郡王從随從手中拿過箱子,放在了桌上,肅穆道:“付小娘子拿去買房吧。
”
箱子打開,裡頭排列整整齊齊的金餅子瞬間就讓付拾一的眼睛都直了。
付拾一看着那些可愛的金餅子,說話都有點心不在焉:“買什麼房?
”
天知道,付拾一費了多大功夫,才克制住自己伸手拿過來的沖動。
敏郡王還是很嚴肅:“自然是買現在這個房。
今日之事我已聽說了。
”
付拾一腦子還在金餅子上:“然後呢?
”
敏郡王将金餅子往付拾一面前推了推:“所以付小娘子用這些錢去買房吧。
買下來,付小娘子就能安心做飯了。
”
付拾一腦子終于清醒過來,堅決不敢再看金餅子一眼:“這使不得。
敏郡王不必如此。
買房子的錢,我有。
”
“那為何不買?
”敏郡王還在疑惑。
付拾一疑惑反問:“為何我要買?
他說是多少,就是多少?
”
敏郡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躊躇片刻後就道:“那我想用這些錢,入股付小娘子的拾味館。
我出房子,付小娘子出力,如何?
”
付拾一明白敏郡王的意思,當即想也不想拒絕了:“這不行。
”
敏郡王真心實意:“我想幫付小娘子。
”
付拾一笑眯眯:“那敏郡王多跟朋友介紹,叫我多賺錢就好了。
”
敏郡王看着付拾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付小娘子不想與我太過親近?
”
敏郡王皺着眉頭,像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情。
付拾一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一來男女授受不親,二來身份不同,三來我不喜歡與朋友有金錢牽扯。
”
敏郡王低下頭去,思量片刻後點點頭:“那我明白了。
”
付拾一覺得敏郡王是真明白了。
可接下來敏郡王問了一句:“那若是付小娘子做我的妻子,是不是就不必忌諱這麼多,更不必如此生疏客氣了?
”
付拾一目瞪口呆:!
!
!
我聽到了什麼?
我不是幻聽了?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
敏郡王不遺餘力的重複一遍,而且十分誠摯:“請付小娘子嫁給我罷。
我保證,一定會對付小娘子好的。
我賺的錢,也全部都給付小娘子。
”
付拾一徹底懵了。
“師父!
師父!
出案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翟升心急火燎沖過來:“出了一樁大案子!
”
付拾一一瞬間回過神來,然後還覺得猛然松了一口氣:敏郡王這個問題,太不好回答了。
付拾一抱歉一笑:“敏郡王我有公務在身,先行一步。
至于敏郡王您的厚愛,我實在是當不起,還請您另覓良人吧。
”
說完這句話,付拾一趕緊就跑路了。
她兩輩子加氣來也沒跟人說過這樣的話,所以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尤其是拒絕完了之後,她更是看都不敢看敏郡王一眼,然後還覺得心虛,特對不起人家敏郡王。
不過一出了屋子,看不見敏郡王了,這種感覺也就很快消退了。
付拾一轉頭問翟升:“出什麼案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