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末了還說了一句:“若打算生下來,還是告訴孫大勇一聲吧。
”
付拾一驚住:“這個事情,還是不說為妙吧——”
李長博微微揚眉,說了句很有道理的話:“那養孩子的錢,誰出?
”
這下,付拾一懂了李長博的意思:告訴孫大勇,不是為了讓孫大勇高興,最主要的是,讓他給錢!
她默默的伸出手,給李長博比了個大拇指:這很社會,很現實,也很理智。
“但是,玉娘未必願意。
”付拾一實話實說。
李長博笑了笑,沉聲道:“她既然都決定要生下孩子,又怎麼會拒絕告訴孫大勇?
”
付拾一發現自己無法反駁。
“而且,真要生孩子,想的也就不隻是這一點事情。
”李長博意味深長:“錢,很重要。
”
“可是孫大勇的錢,不是都上交了?
”付拾一有點納悶,覺得他未必還能拿出錢來。
李長博微笑:“你認為,他會把錢放在一個地方?
付小娘子不是就藏了好幾處?
”
看着他眉眼彎彎的樣子,付拾一:……你說得沒錯。
她想起一個詞來:姜,還是老的辣。
晚飯時候,以徐坤為首的一群人,在拾味館盡情暢飲時,付拾一悄悄去見了玉娘。
玉娘過來時候,頗有點做賊的意思:那鬼鬼祟祟,躲避着人群和他人注視的樣子,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付拾一感歎:還是經曆的事情太少了啊!
她帶着玉娘從側門傳過去,到了除辛屋裡。
恰逢除辛正在做針線。
除辛的針線活兒,跟付拾一一樣的爛,但是她做得很認真。
付拾一湊上去一看:咦,護臂?
除辛也用不上護臂吧?
難道——
她“嘿嘿”笑了,看着除辛,意味深長:“做護臂呢?
那可得做結實點,要我說,加一層銅闆就很好。
厲海肯定用得上。
”
除辛慌忙将東西收起來,臉上熱得慌。
她故作平靜:“玉娘來了?
我先診個脈吧。
”
玉娘比除辛還要不好意思,全程沉默,不敢擡頭。
除辛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除辛替玉娘診了很久的脈,付拾一一直緊緊的盯着。
這頭除辛手剛離開,她就趕忙問:“怎麼樣?
”
除辛沉吟了一下,看一眼玉娘。
玉娘很緊張。
忍不住的擡頭看向了除辛。
除辛輕聲道:“的确是懷孕了。
不過,你身體情況不太好。
最近恐怕是都沒睡好,心中又焦慮吧?
”
玉娘一愣,下意識的點點頭:“是。
”
“如果不要孩子,我現在就可以給你開個方子調養。
但如果要孩子……我就不敢用猛藥了。
”除辛溫柔解釋一句,随後問起了玉娘的意思:“這個孩子,你要嗎?
”
付拾一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妙啊,如此自然而然,就将最關鍵的問題問了出來!
這才是真正的機智!
玉娘下意識的回答道:“我……我不知道。
”
雖然早就猜測自己懷孕了,但是畢竟沒有确定。
如今确定下來,玉娘多少還是有些震驚和複雜。
差不多有點兒懵了,一時半會兒都還無法接受這個事情。
所以,她是真不知該怎麼辦。
除辛依舊溫柔:“那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想好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我都要給你開藥。
今天我先給你來兩粒安神丸,你晚上回去吃了,睡個好覺,明日再來糾結。
”
玉娘除了點頭之外,别無其他。
除辛将藥用小油紙包着給她,又叮囑幾句,這才讓她走了。
付拾一送玉娘到道觀門口,一路上,兩人也都沒說話。
玉娘明顯有點神色恍惚。
付拾一不放心,還叫了小道長來,叮囑她們幫忙照顧點玉娘。
回了拾味館,付拾一才去吃飯。
此時,飯桌上一片熱鬧。
長安縣一幹人等,剛破了這麼多大一個案子,自然是高興,少不得跟萬年縣的人吹噓。
厲海悶頭吃菜喝酒,倒是很低調。
可惜謝榮在旁邊聽得氣鼓鼓的:這麼大案子,怎麼就沒在萬年縣呢?
就是萬年縣其他不良人,也多少有點兒郁悶。
李長博開口微笑道:“其實是哪裡的案子,誰破的案子,都不要緊,最關鍵的是,咱們萬年縣和長安縣,維持着整個長安城的繁榮安定。
讓長安城太平。
”
他端起酒杯,笑看徐坤:“徐縣令,你說是不是?
”
徐坤如今對李長博,那是捧在手心怕吹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簡直殷勤得不得了:“那是,那是。
李縣令說得太對了。
咱們一起維護着長安城的太平!
”
李長博又給兩位不良帥敬酒:“你們二位,也是功不可沒的大功臣。
”
謝榮的表情這才好點。
而後,李長博又含笑看向了付拾一。
付拾一端起酒杯來,笑盈盈:“李縣令就不必誇我了,我覺得吧,您和徐縣令,才是大功臣。
要是沒有你們的英明領導,我們哪能各司其職,幹出這麼漂亮的事情?
來來來,咱們共飲此杯,為了長安城的太平!
”
徐坤看一眼自家面無表情的大冰山仵作,酸了:看看别人家仵作!
到底不愧是未婚夫妻,瞧瞧付小娘子這怎麼捧着李縣令的!
想着自家那些個嬌妻美妾,他更酸了:這麼多人也沒有一個比得上付小娘子的!
當然,酸歸酸,酒也得喝。
喝了之後,他笑呵呵的問一句:“李縣令和付小娘子站在一處,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婚期可定下來了?
”
李長博矜持一笑:“已經請欽天監幫忙算了,隻等算下來,就可選個日子了。
”
付拾一笑眯眯:“怎麼,徐縣令這是準備好了賀禮了?
迫不及待要送給我們啦?
”
一想到賀禮,徐坤臉上一陣扭曲,隻想打自己的嘴巴:叫你嘴快!
問這個幹啥!
不過看了一眼李長博,他還是又熱情的笑起來,連連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李縣令成婚,我必得送一份大禮!
”
然而付拾一笑容更燦爛了:“徐縣令光給李縣令送賀禮嗎?
”
徐坤心疼到胃痛,但是還是隻能保持笑容:“那肯定還有付小娘子的!
”
在座的人,忽然都想到自己将來也要送兩份賀禮,頓時都沉默了:有時候,熟人和熟人成婚,也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