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最近也沒什麼新案子,付拾一呆了一會兒便回拾味館去。
臨走前特地囑咐李長博:“一會兒中午過來吃飯。
我今兒做新菜。
”
現在出螃蟹了。
所以付拾一打算做香辣蟹——螃蟹膏滿的時候,清蒸好吃,但是膏還不那麼滿的時候,還是做成香辣蟹最好。
付拾一特地吩咐送魚那個小夥子尋摸的。
一簍子,個個兒巴掌大。
其實現在也有人吃螃蟹,但是多用糖或者酒糟來腌制。
基本等于生吃。
野生的螃蟹和魚類多寄生蟲,生吃還是不好,故而付拾一打算推出新菜。
香辣蟹,還有清蒸蟹,最後就是中秋佳節的禮:蟹黃醬。
螃蟹好吃,就是處理起來太麻煩。
付拾一任勞任怨的領着春麗刷螃蟹。
春麗有點兒想阿玫:“阿玫肯定喜歡幹這個。
”
付拾一心疼螃蟹腿:“阿玫在肯定嫌棄你手重。
那些螃蟹腿小心些,别掰斷了。
”
正刷着,付拾一美滋滋的想着香辣蟹的味道時,蔓娘匆匆過來,“李縣令出事兒了。
”
付拾一擡頭看蔓娘:“什麼?
”
蔓娘重複一遍:“說是李縣令出事兒了,剛出縣衙沒多遠就遇襲。
現在長安縣衙門亂成了一鍋粥。
”
下意識的,付拾一扔下螃蟹和刷子,拔腿就跑。
連身上圍裙都忘了解下來。
春麗也慌忙去追。
蔓娘追了兩步叮囑春麗:“不管什麼情況,保護好小娘子。
”
被付拾一扔了的螃蟹,得意洋洋的在地上橫行霸道。
貓奴看了半晌,忍無可忍的伸了爪子。
于是開始了世界大戰。
蔓娘收拾殘局的時候,貓奴還不樂意,圍着蔓娘要它的戰利品。
付拾一一路跑出去,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
春麗頭一次發現,自家小娘子原來跑起來速度這樣快,比起騎馬也不差什麼。
好在離得不算遠,付拾一也沒來得及想太壞的情景,就到了縣衙門口。
果然縣衙裡一片亂糟糟。
而且付拾一敏銳的在地上發現了血迹。
那是血滴在地上行成的小圓點。
這樣的小圓點有些密集,說明當時傷着出血量不算小。
也不知是跑久了,還是這一幕有點兒吓人,付拾一腳下微微有些發軟。
一顆心狂跳着,卻不是歡快,而是緊緊的繃着,像是底下墜着重物,沉悶又費力。
付拾一深一腳淺一腳的沖進了衙門。
一路順着血迹尋過去。
路上,光是她自己判斷出來的信息,就已是足夠吓人。
路上遇到王二祥。
王二祥急匆匆的,衣裳上有大片的血迹。
看見付拾一,他一瞬間表情竟有些心虛。
付拾一反倒是一下子冷靜下來:不管情況有多壞,事已至此,無可更改。
她沉聲問王二祥:“李縣令怎麼樣了?
”
王二祥猶豫一下,才吐出一句:“遇到了刺客,刺客跑了。
李縣令被刺了一刀,在胳膊上。
”
付拾一一聽是在胳膊上,瞬間就松了一口氣,心裡反倒是無比安定:四肢都不算要害。
就算沒了人也可以活!
“臉上也受了點傷。
”王二祥看付拾一還算冷靜,于是又加上一句。
付拾一擰起了眉。
王二祥抽空想:還說付小娘子不是因為李縣令的容貌!
付拾一沉聲催促:“還有什麼,一并說了吧。
”
王二祥搖頭:“沒了。
”
瞪了不靠譜的王二祥一眼,付拾一繼續往屋裡沖。
然後吧,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李長博正在裡頭換藥。
胳膊上受傷嘛,所以就……脫掉了半邊衣裳,将胳膊抽了出來。
當付拾一進去時候,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圍在中間的,白花花的李長博。
也許是因為身上曬太陽少,所以他胸膛明顯的比較白。
在一群糙漢子裡,就……就格外引人注目。
付拾一先看見了那一片白花花的肉,才看到了他胳膊上的傷。
怎麼說呢,也就是刺了個洞。
差點就對穿了。
估計是挺疼的,而且可能傷到了血管,這會兒傷口不斷的往外冒血。
付拾一這忽然闖入,一下子就将所有人都給驚了一下。
長安縣衙門的人還好,大夫還是有點兒不習慣,雖然已經認識付拾一,還是下意識的說了句:“出去,快出去——”
李長博也看到了付拾一,眉頭就皺起來,心想是誰這麼多事?
付拾一出去是不可能出去了,她心平氣和走上前去,盡量不去看那白花花的肉——雖然是白了點看似沒什麼男人味,但是胸肌是真有!
說實話,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自己會有這麼禽獸的想法。
就很尴尬。
清了清嗓子,付拾一決定堅決不暴露自己的内心,“傷口怎麼樣?
怎麼還沒止血?
”
看這個出血量,不像是傷到了動脈。
所以難道是靜脈?
付拾一撸了撸袖子:“我來看看。
”
大夫想起今天早上付拾一還縫合傷口來着,衡量了一下,默默的讓開了。
李長博也想起了付拾一今天的縫合,臉上頓時有點兒扭曲——不知道疼不疼。
付拾一看了看傷口,覺得不太大,不需要縫合,于是就一聲不吭的解了自己的發帶——“幫忙把胳膊擡起來。
”
衆人:?
?
?
這是要幹嘛?
但是畢竟習慣了平時聽指揮,所以就連李長博自己也配合的将胳膊擡起來。
付拾一就結結實實的給李長博将手大臂靠肩的位置給紮起來。
發帶有點長,她順手打了個蝴蝶結。
衆人一時之間盯着那個蝴蝶結:?
?
?
付拾一難得主動解惑:“這是為了止血。
”
大夫這個時候也發現流血速度的确慢了許多,一時之間驚奇無比:“這種止血方法真見效!
”
“暫時的。
”付拾一一面解釋,一面掏出了酒精。
然後握住李長博的胳膊,看他一眼:“你忍一忍,疼就叫出來,别不好意思。
”
李長博點點頭,神色冷峻的看着傷口。
隻是付拾一卻卡了殼。
對着别人下狠手她心理素質絕對過硬,可是對上自己的小男朋友。
想了想,她就湊到了李長博的而邊上,悄悄的壓低聲音說了句:“沒想到,你身上這麼白。
”
李長博萬萬沒想到付拾一會跟自己說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