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謄仿佛也終于是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來,疑惑的問了句:“那照着這麼說,刑部的案子,是不是查不出來?
”
付拾一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不過沉默良久之後,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很大概率是。
至少我這裡,不能再看出更多的東西了。
”
這下,所有人想着那累累白骨,卻都隻能歎一口氣——世上最無奈的事情,就是這樣的事。
最後還是徐雙魚問了個問題,這才将衆人從情緒中解救出來。
付拾一解答完所有問題,就去除辛那兒讨茶喝。
除辛是孕婦,自己調配了一點花果茶,能助消化,降火氣,是冬天再好不過的熱飲。
付拾一從入冬以來,就喜歡過去蹭茶喝。
故而除辛一看見付拾一,也不必她說話,直接就倒了一杯水給她。
隻是遞完了水,除辛卻往外走。
付拾一納悶:“你這是去哪?
”
“去看看那個道士。
”除辛艱難披上披風,捧着肚子往外走。
“他情況不好。
我去看看。
”
付拾一看着除辛那挺着肚子的樣子,就覺得心驚膽戰,忙一口幹了茶水,陪着除辛過去。
除辛還逞強:“我自己一人也行。
”
付拾一看着她笑:“我也想去看看。
畢竟是我破的案子。
”
除辛這才作罷。
一路去了地牢。
這個季節,地牢裡是極其陰冷的。
因為有一半都在地下,所以即便是有火盆,也是終年森冷。
那個老道士的确不行了。
他之前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和胡子,這會兒不僅亂糟糟的,還是失去了光澤。
而他人就那麼躺在那兒,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不仔細去看,隻讓人覺得仿佛那就是一具屍體。
除辛替老道士診脈,付拾一就光明正大打量了老道士。
牢房裡一股藥味,估計也是喝了不少藥。
隻可惜是沒有結果。
而除辛診脈過程中,那老道士也沒有醒來的迹象。
付拾一真真切切感覺到:他是要死了。
診脈完畢,除辛将老道士手放回去,自己掏出帕子來擦了擦手指,而後就背上藥箱:“走吧,咱們出去吧。
”
付拾一替除辛将藥箱拿過來,小心翼翼扶着她往前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除辛還要這麼要強,真是……
一路出去,除辛才說了句:“應該就是今明兩天了。
比我最開始預計得快。
不過他本身也上了年紀,也不算太糟。
”
“人年紀大了,總少不了病痛。
”
雖然除辛嘴上這麼說的,不過臉上卻沒有絲毫同情。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她遺憾道:“可惜死得太早了,也沒能受什麼折磨,便宜他了。
”
付拾一盯着石磚縫裡的殘雪:……
除辛挑眉看付拾一:“難道你同情他?
”
“這倒沒有。
”付拾一搖頭,實誠的指了指除辛的肚子:“我在想,這樣的胎教,是不是對孩子不好——”
除辛一下子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就連手指都握緊了付拾一的手幾分。
付拾一納悶看她:“怎麼了?
難道你現在才良心發現了——”
除辛搖搖頭,忽然咬住了自己唇瓣,臉上略有些痛苦。
她這幅樣子,直接就将付拾一吓得有點兒哆嗦了:“你這是怎麼了?
你别告訴我——”
“我覺得你可以自信些。
”除辛用力深深吸氣,臉上一陣扭曲:“我好像羊水破了。
”
之所以是好像,是因為除辛雖然見過人生孩子,但是畢竟自己是頭一次。
而她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去,她用力掐住付拾一的手,語氣終于肯定:“我要生了。
”
付拾一有點兒慌張:此時作為親屬,她差點記不起來自己所有學過的醫學常識,甚至豐富的經驗也絲毫不起作用。
她手足無措了至少三秒鐘,才想起送産房。
于是她扯着嗓子喊:“快快快,除辛要生了!
來個人幫忙!
”
喊完這話,她才側頭問除辛:“我抱着你走,還是你自己走?
”
她打量了一下除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覺得自己應該抱得動她。
所以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躍躍欲試。
除辛則是敬謝不敏,幾乎人都往後退一步,臉上全是警惕:“還是我自己來吧。
”
“沒關系,我抱得動。
”付拾一給她信心。
除辛咬牙堅持:“我自己行。
”
付拾一遺憾的歎息:“那好吧。
不過你感覺怎麼樣?
胎頭正過來了嗎?
陣痛厲害嗎?
”
雖然嘴上問着話,但是一點不耽誤她手上将除辛牢牢扶着,甚至還騰出一隻手去從背後摟住除辛,避免她因為疼痛不小心失去平衡。
除辛吸着氣,小心翼翼的挪動着腳步,雙腿撇開,像是個胖胖的鴨子。
羊水斷斷續續的順着褲腿往下落,讓她覺得極度的不适應。
而且畢竟是冬天,更有點兒冷飕飕的。
不過除辛還是十分冷靜:“陣痛不厲害,而且隔了很久才有一次。
就是羊水破了,感覺很奇怪。
胎頭我昨日摸過,是正常的。
”
付拾一點頭:“那就具備順産條件了。
恭喜你,很可能你不用挨一刀。
”
除辛松一口氣,臉上浮出一點笑意:“那可真好。
”
說話間,厲海已經帶着人飛快沖過來,然後傻了。
一幫漢子都有點兒不知所措:該怎麼辦?
付拾一鎮定指揮:“你們去拆個門闆,咱們得将人擡回拾味館。
她走得太慢了。
還有,叫人先跑回去拾味館說一聲,讓她們準備産房,準備開水。
”
厲海立刻讓跑得最快的石頭去報信,又和另外的人去拆門闆——隻是平日做熟了的事情,這會兒也不知怎麼回事兒,都有點兒笨手笨腳的。
随後厲海索性直接就怼了門闆一腳,将門闆插銷踹斷的同時,也讓門闆成功被卸下來。
也不用人幫忙,他扛着門闆就回到了除辛跟前,而後放在地上,還挺貼心的脫下身上棉襖,直接往門闆上一鋪——好歹軟和點也暖和點。
除辛是真疼,顧不上道謝就躺上去。
厲海就跟其他人擡着門闆就跑——
跑了兩步,厲海沉聲呵斥:“穩當些,不能摔。
”
付拾一一溜煙跟在後頭,也點頭:“對,不着急,她是頭一胎,估計離真正的生産還有段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