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倒是沒什麼事情發生。
倒是第二天一大早過去衙門,付拾一又聽到了于家的最新消息。
于仁被打了一頓,果然老實了。
露兒是在今日出殡。
于仁昨日不僅被打,而且還被東家給辭退了。
原因就是因為東家知道了于仁家裡的事情,覺得于仁這個人,和名字太不符合,實在是有些不仁——畢竟一個小女孩兒在他眼皮底下被虐待,還是親侄女,他都不曾有過半點阻攔。
這樣的人,東家是不敢再用。
于仁這下是真傻眼了:老娘被關起來,媳婦被關起來,現在連掙錢的營生都丢了,以後怎麼活?
付拾一誇獎王二祥:“繼續打聽,看看他後頭會怎麼做!
”
王二祥摩挲了一下自己胡子渣,表現出了一個職業娛記的天賦來:“我也覺得,這個事兒肯定不隻是這樣就完了!
于仁又不是什麼好人,鬧成這樣,他肯定不甘心!
指不定憋壞呢!
”
王二祥應卯之後,就又風塵仆仆出去——一則是巡邏,二則是打聽小道消息。
付拾一看他那副樣子,不由得感歎:果然是生不逢時啊!
大唐沒有雜志社,就是大唐人民最大的損失!
結果付拾一這頭剛幫燕娘賣完煎餅,那頭王二祥就急匆匆回來了。
一看見付拾一,王二祥就湊上來:“付小娘子先給我來一碗水喝。
”
那氣喘籲籲的樣兒,也的确怪可憐。
付拾一給他來一碗水,然後迫不及待問:“發生什麼事兒了?
!
”
王二祥灌了兩口水,氣喘勻了一點之後,就壓低聲音開始講最新的八卦消息:“于仁也不知怎麼說動了于孝,于孝居然以露兒的名義,要求姜氏一起來給左氏求情。
”
“于孝還說,露兒本身就是女孩兒,又是早夭,沒有資格進祖墳,得到祖宗庇佑——所以,不如替左氏求情,這樣将露兒葬入祖墳,享受後人香火,也算是合情合理。
”
“而且,畢竟誰也不是故意要害死露兒。
左氏也是無知。
”
“還說什麼,露兒死都死了,可是咱們還要活下去啊。
難道以後讓人一直笑話咱們家嗎?
”
王二祥将于孝那種可憐哀求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付拾一:!
!
!
這些話簡直是刷新了我的三觀!
付拾一幽幽的說,“勸人金句,來都來了,大過年的,和個孩子計較什麼,現在又加上一句:死都死了——”
一般人死了,勸慰别人也的确都這麼說:人死都死了,也不能複生。
可是活人還要過日子,就要堅強一些才行。
可是于孝這麼一說吧——味道就全變了。
燕娘也忍不住湊上來,氣道:“這孩子不是男人生的,他們就是覺得無所謂的!
隻有女人才是真正的疼孩子!
”
付拾一默默的點贊:很有道理。
大概是因為當爹總是太輕松就當上了。
所以的确男人對孩子嘛,很多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畢竟十月懷胎的苦沒吃過,奶孩子的罪沒受過。
就連換尿布哄睡覺這種事情,男人也大多數不參與的——
王二祥在一旁問号臉:怎麼好好的,就開始讨伐男人了?
作為男人,王二祥看着燕娘和付拾一的臉色,有點瑟瑟。
付拾一敷衍的寬慰一句:“當然二祥你應該還不錯的。
一看就知道你将來知道疼媳婦。
”搜搜
王二祥:?
?
?
付小娘子從哪裡看出來的?
燕娘則是比較關心姜氏:“那姜娘子怎麼說?
”
付拾一也盯着王二祥,等着聽下文。
王二祥卻忽然有點不想說了:總覺得接下來付小娘子他們肯定還要生氣的。
但是吧,看着燕娘和付拾一眼巴巴的神色,最終,王二祥還是選擇了屈服:“姜氏當時就氣昏過去了。
”
燕娘果然露出了憤懑來:“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
付拾一還勸燕娘:“大部分不是好東西。
咱們的陛下,還有李縣令,還有二祥他們,還是好東西的!
”
王二祥:……說陛下和李縣令是個東西,真的好嗎?
真的不會被問罪嗎?
“姜氏醒過來之後,就對于孝說,就算是露兒從此之後是孤魂野鬼,也絕不入于家祖墳。
還說于孝不配當露兒阿爺。
就連于家的祖先也一塊罵了。
”
“姜氏說,活着時候也沒見他們庇佑露兒,死了就更指望不上了!
”
“不過,下葬的事情,就又耽擱了。
畢竟要重新張羅墓地——”王二祥歎一口氣:“這麼熱的天,棺材都有點兒味了。
再不下葬,恐怕不好。
”
“姜氏哭成了個淚人了。
”王二祥深深的感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們母女兩個怎麼這麼命苦!
”
燕娘也忍不住抹眼淚。
付拾一心裡也怪酸楚難受。
然後她想起一件事情來:“那于孝呢?
就同意了?
”
王二祥尴尬片刻,實話實說:“于孝當時就跟姜氏吵了一架,說人都死了,做再多也不能活過來。
姜氏這樣做,以後是不是就不想過日子了。
”
付拾一:……意料之中呢。
燕娘狠狠的啐了一口:“他這樣的人,就不配娶媳婦生孩子!
踏進鬼門關生下來的孩子,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
姜娘子當牛做馬的,全給他們于家掙錢了!
”
說句不好聽的話,還不如當時孩子生下來就掐死,或者送人,或是賣掉呢!
就算賣到了那下賤地方去,好歹還能吃飽穿暖!
付拾一問王二祥:“姜氏是不是想和離?
”
王二祥磕磕巴巴:“不是和離,是要休妻。
”
付拾一目瞪口呆:“所以,于孝他居然想休妻?
”
王二祥慫慫的點頭:總覺得下一刻自己又要被牽連了……好害怕嘤嘤嘤。
付拾一忍不住一拍桌子,怒了:“反了天了他!
就憑他?
也配休妻!
”
燕娘也氣得慌:“就該讓李縣令把他也抓起來!
一家子都是什麼人啊!
真是頭頂流膿,腳底生瘡的貨!
”
還别說,付拾一覺得燕娘給自己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思路:或許這個時候,真該讓李縣令出場一下?
雖然也沒個演出費啥的,但是畢竟做好事攢功德,将來說不定就能換個賢惠老婆呢!
付拾一起身就去找李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