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路過柯艾千的門口時,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李長博玩味看着張大郎,也不知在想什麼。
張大郎搖頭:“那日雨那麼大,人都沒出門,哪有什麼特殊之處?
”
“那你那日送的客人,是送到了何處?
”李長博緊接着又問了這麼一句。
張大郎也真是敏銳,一瞬就猜到了李長博的心思:“縣令這是懷疑我?
不過,的确不是我,那日我送的客人,是長安城的人,就住在修業坊青竹巷,院子裡有棵大棗樹的就是了。
”
這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也不像是張大郎。
李長博微微颔首,随後就帶着人先告辭。
付拾一覺得越問越是撲朔迷離:“這到底是誰呢?
”
“三人之一。
”李長博微微一笑,随後又忽補一句:“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兩人一起作案?
”
付拾一想了一想,點點頭:“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我找不到更多證據。
”
那日挖屍,他們趕到時候,周圍已經全是腳印,現場被破壞了個幹淨。
李長博看一眼王二祥:“你去打聽打聽,張家和柯家兄弟二人關系分别如何。
”
王二祥領命而去。
李長博繼續帶着付拾一去喝茶。
付拾一吃飽了,王二祥這才回來。
隻說張大郎和柯家兄弟兩個關系都一般,都是不怎麼來往的。
李長博放下杯子,緩緩言道:“那如今就隻有一個法子了。
”
衆人都看向李長博,想知道他有什麼好法子。
李長博看一眼王二祥。
王二祥下意識道:“那就搜屋?
”
李長博又看一眼付拾一:“此事還要勞煩付小娘子多走走看看。
”
“既是殺人埋屍,肯定不是在地裡殺的。
那麼可能就會留下什麼痕迹。
這個事情,還是付小娘子最擅長。
”李長博說到這裡,想了一想,又添上一句:“若付小娘子累了,中途也可歇一歇。
”
付拾一尴尬咳嗽:“咱們是來辦案的,還是辦案要緊。
既然現在要用這樣的法子,那你們搜屋的時候,就注意一下鐵器。
比如大錘之類的。
一定要足夠大。
”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為什麼秦況沒有直接去長安城,而是到了這個地方?
他如果是在路邊被殺害,那麼另一個女子呢?
”
“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過來避雨?
雨勢太大,所以他們隻能尋個地方避雨。
要不然,就是有人邀請他們過來。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麼……會不會這個人讓他們毫無戒心?
”
付拾一說了一長串,覺得自己都有點兒邏輯混亂,于是更加尴尬一笑:“都是猜測。
”
誰知李長博接了下去:“若是避雨,除非是馬車漏雨,否則犯不着。
若真如此,那不必先找兇器,而是看看馬車可有修補痕迹。
如果是邀請的話——那麼這個人,不僅要讓他們沒有戒心,而且最好還要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否則,長安城近在咫尺,秦況夢寐以求的地方就在前頭,他為什麼不一鼓作氣?
”
李長博環視一圈:“會不會,是有人邀約他們在這裡碰頭?
”
這個猜測,就有點陰謀論了。
付拾一直接想起了秦況那個朋友許舟:“會不會是許舟?
”
李長博搖頭:“不知。
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
所以還是按照第一種猜想來辦。
而且搜屋子的時候,不僅尋找兇器,更找一找值錢的東西。
兩個人出門,恐怕身上是帶了不少細軟的。
這些都是值錢東西,兇手既然連身上發冠都扒了下來,自然是不舍得将這些東西都扔了的。
”
付拾一點點頭,有點兒佩服李長博:“有道理。
”
王二祥早已經摩拳擦掌:“要我說,還是這種粗暴的法子來得快。
這次就看我們的!
”
然後他就領着一衆不良人率先打頭去砸門了。
付拾一看着他們熟稔的樣子,就知道他們從前是個什麼辦案風格。
于是她默默的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似是有些無奈。
柯艾千家的門是最先砸開的,砸開之後,立刻就讓人砸了柯勞十的門。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聽見風聲動靜,藏匿或者潛逃。
不良人辦事,自然有自己的套路——而且是十分粗暴有效。
柯艾千一看不良人們的架勢,登時臉都白了:“各位各位,這是要做什麼?
我都說了,人不是我殺的呀!
是我阿兄殺的!
”
李長博此時還保持着客氣微笑:“隻是搜一搜,看一看。
不要緊的。
”
柯艾千想攔又不敢,他妻子摟着小兒子,兩個半大小子提着鋤頭護在左右兩邊,一家人都頗有些敢怒不敢言。
付拾一看着他們手裡的鋤頭,忽然就知道了兇器是什麼:“兇器是鋤頭。
别的先不搜,将所有鋤頭拿來!
”
李長博自己想了想,沒想明白為什麼是鋤頭,于是看向付拾一。
付拾一輕聲解釋:“秦況臉上有傷,是鋤頭造成的。
而後腦勺的傷,像錘子打的是不是?
其實也是鋤頭。
”
取過一隻鋤頭,付拾一将鋤頭給李長博看:“這邊薄片是鋤地的,秦況臉上的傷,是這個造成的。
這個不是普通棍棒,就算擋住了木柄,鋤頭這裡也容易傷到人。
而後腦勺的傷,是鋤頭連接點造成的。
這裡有個厚的鐵環,木頭楔在裡頭,再用木頭薄片和布片塞緊。
這樣用之前,可以稍微吸點水,就不容易松動。
用這邊砸人,就和錘子一樣的效果。
”
李長博聽得微微揚眉,随後直接看王二祥一眼。
不良人們就一陣倒騰,将農具全都尋過來。
包括那兩個半大小子手裡的。
其中一個還企圖反抗,結果也不知不良人怎麼做的,一下就給掀翻了,按在地上動都動不得。
這下,他們全都老實了。
付拾一幽幽歎息:有時候對付刁民,還是真的應該用雷霆手段啊。
太和氣,反而讓他們覺得能鬧一下——
付拾一直接就招呼了王二祥:“來,幫忙拆下來。
鐵器上的血迹可以清洗,但是碎木和碎步片上的血迹,可不容易清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