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夫人的栗子也很香甜。
甚至還刷了一層薄薄的蜂蜜水,甜滋滋的味道從切開的十字裂口裡滲進去,讓粉糯的栗子肉更增一份香甜。
付拾一深深感歎:“太夫人真是會吃啊。
”
杜太夫人受到誇獎,略有些得意:“不過是活得久,就胡亂折騰。
”
“胡亂折騰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付拾一不遺餘力:“太夫人分明就是心思靈慧,無比厲害。
”
杜太夫人美滋滋,恨不得将栗子都給付拾一吃了。
付拾一特地給李長博留了一點,“李縣令估計要很晚,肯定會餓,給他留一點。
”
杜太夫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格外的複雜——不過是高興的複雜。
她有點欣慰吧,又有點吃醋:“不愧是感情好,瞧着我都妒忌了。
看着他有你疼,我也就放心了。
再有兩月,你進了門,到時候我是真不用再操心半點啰!
”
付拾一本來想到婚事,總覺得還遙遠,猛然一聽還有兩個月,登時就生出一股壓迫感來:是沒多久了。
還有一個多月過年,過完年就要辦婚事了。
可不還有兩個月?
杜太夫人看她一臉壓力大的樣子,笑呵呵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也不用有什麼壓力,若有什麼不方便的,也隻管告訴我。
婚事這頭,你是不必操心的。
”
“到時候,你這邊,陛下也會讓郡王妃來幫忙,你就安心做個新娘子就行。
”
付拾一抱住杜太夫人的胳膊:“我沒什麼壓力。
就是覺得,能和您還有大家成為一家人,有些像是做夢。
”
聽了這話,杜太夫人失笑:“還别說,能在我死之前見着他娶媳婦,我也覺得像做夢。
原還以為我這輩子是看不見他成家生子了。
”
付拾一這下壓力不起來了。
她看着杜太夫人,認真又輕聲道:“您啊,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
杜太夫人有些傷感:“我倒沒想一百歲,那太長了,再有個幾年,看看你們孩子,我也知足。
”
花嬷嬷眼看氣氛要傷感起來,忙給小丫鬟使眼色,小丫鬟就大聲插話問道:“飯菜好了,太夫人您看——”
作為兩個幹飯人,什麼事情都沒有幹飯重要。
所以,杜太夫人迅速的打散了那一點傷感,拉着付拾一奔向了餐桌。
付拾一一面偷偷聞飯菜香,一面笃定的想:就沖着這個心态,不說一百,活個八十絕對沒問題!
在杜太夫人這裡吃飯,付拾一表示:你可以永遠相信老太太的嘴。
所以,她最後自然而然的吃撐了。
為了消食,她親自去給李長博送飯去。
結果沒想到,剛到衙門,就得知了一件事情。
月娘尋死了。
她想一頭撞死在牢裡,了結自己的性命。
但是作為專業的法醫,付拾一倒不是太擔心月娘的生命安全:一般來說,想要撞死自己,不是個太容易的事情。
畢竟,前額骨頭,是整個頭骨最堅硬的地方,想要撞碎也不是不可能,但很難。
尤其是隻憑借自己的力氣。
撞出個腦震蕩很有可能,昏過去也很有可能。
但要死吧……還需要一段助跑,猛的撞傷去,剛好因為這種慣性,傷到了頸椎,可能才會大一些。
牢房裡,顯然不具備這個條件。
所以付拾一一點不緊張擔心,就是有點兒唏噓:“怎麼這麼傻呢?
”
李長博也覺得頭疼:“她現在這樣,倒不好再逼得太狠。
”
本來,李長博還打算明天用一些話術手段,從月娘那兒多套點什麼。
隻是這樣一來……
最後,因為臨時出了這麼一個事情,李長博加班時間被迫延長了一段時間。
付拾一也陪着了。
這就導緻第二天,兩人都是頂着一個熊貓眼過來上班。
主要是謝雙繁今日不來,李長博實在是不好不來。
呂德華早早就到了衙門,見了付拾一和李長博,多多少少都有點兒羞澀:“我看了兩遍卷宗,我覺得,月娘怕是被人利用了。
隻是我翻了唐律,卻發現如果月娘什麼也不說,怕是無法對幕後那人有什麼懲戒。
”
對于呂德華如此勤奮,付拾一表示很佩服:“這麼早啊。
”
李長博淡淡一颔首:“做得好。
不過你先不必想這些,隻先做好記錄就行。
”
呂德華忙應了,看那架勢,是打算一整天都跟着李長博,好好做個跟屁蟲。
木大娘子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對于她的到來,付拾一他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兒驚訝:木大娘子不是應該再也不想踏足這裡嗎?
甚至,木大娘子過來的目的,都和衆人猜測的不一樣。
他們以為木大娘子過來,是為了探望月娘。
可沒想到,木大娘子一張口,說的卻是:“我來自首。
一切都是我做的。
”
這可不亞于是平地一聲雷,直接就将所有人都給驚了一跳。
這件事情迅速上報到了李長博跟前。
李長博立刻放下手裡的筆:“帶過來。
”
付拾一和呂德華,更是立刻跟上去。
木大娘子顯然一夜未眠,她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的憔悴,眼眶是青黑色的,眼睛沒什麼神采,失去了平日裡的優容姿态。
唯有與生俱來的教養,讓她保持着平靜挺拔的姿态,盡力不露出疲态來。
木大娘子見了李長博,問他:“月娘呢?
你把她放了吧。
”
李長博搖搖頭:“月娘昨晚撞牆自盡了。
”
付拾一眼睜睜看着木大娘子誤會,看着她面色巨變,然後偷偷的給李長博豎起了個拇指:這說話大喘氣的厲害程度,簡直世界第一!
面對如此對手,木大娘子顯然應對不了,直接精神就崩潰了。
眼淚就像是不要錢一樣冒了出來。
可木大娘子卻仿佛渾然不知,甚至連擦拭的欲望都沒有,隻是目眦欲裂的看着李長博:“她怎麼會自盡?
你們難道這麼多人,都看不住她?
她是冤枉的!
”
李長博從容反問:“她是冤枉的,那真兇是誰?
她不是指使一切的人,那誰才是?
”
這些問題,木大娘子想也不想的,就答了:“是我!
都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