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現場裡倒是沒多少血。
就地上一灘,已經呈現出半幹涸的狀态。
然後就是一串滴血的痕迹——那是往門外去的。
除此之外,就隻有淩亂來形容第一現場了。
屋裡十分淩亂,和孫悟空在裡頭和二郎神大戰了三百回合之後的樣子差不多。
付拾一領先,徐雙魚,翟升,鐘約寒三人緊跟其後,最後才是李長博。
指着血迹,付拾一輕聲道:“人應該是在這裡受傷的。
”
但屋裡很亂。
哪怕是裡屋睡覺的地方,也很亂。
這三間房是正房,中間是堂屋,兩邊都可以做寝室。
如今右邊那間空着,就放了些家具,不過床上并沒有被褥,櫃子門敞開着,也同樣是空着的,應該沒住人。
而左邊那一間,此時完全是淩亂的。
櫃子裡的衣裳翻得到處都是。
地上都散落不少。
就連床榻上,也是亂得不行。
連油燈都被打翻在地,碎成兩半。
付拾一感歎道:“倒像是真的進了賊一樣。
”
這麼亂,簡直是讓人驚歎。
徐雙魚在背後小聲道:“那邊還有繩子。
”
付拾一其實剛才也看到了:“那你覺得是怎麼樣?
”
翟升快人快語:“搞不好是發現女主人在家,就将人綁起來準備做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最後男主人就誤會了。
”
他覺得自己猜測合情合理,也符合大部分案件的邏輯——入室偷竊,看見女人,如果是混賬一點的,難免就動了這種心思。
付拾一忍不住歎一口氣。
鐘約寒沉聲道:“賊人怕是沒那麼重口。
”
那麼胖……
付拾一走上前去,将繩子從地上撿起來。
繩子是斷開的。
不過,繩子上的死結還在。
付拾一将繩子斷裂處給衆人看:“繩子斷口磨損嚴重,應該不是正常切斷,而是磨斷的。
”
繩子上斷裂處果然是一片磨損,看上去就知是磨了很久。
鐘約寒已經開始去尋找屋裡能磨斷繩子的地方。
比如櫃子的邊角處。
徐雙魚也四處尋找。
翟升卻道:“繩子在櫃子上,磨一晚上估計都不能磨斷,這繩子這麼粗——我覺得可能是什麼鐵片之類的。
”
畢竟,木頭也會磨損。
“問問絹娘不就知道了?
”付拾一看了三徒弟一眼,失笑:“不管是絹娘用來綁人的,還是絹娘被綁了的,反正她肯定都知道。
”
李長博應一聲,随後點點頭:“去将絹娘帶過來。
”
絹娘很快被帶過來。
但是她走得都不是很穩,所以還是春麗扶着她。
有了絹娘的對比,春麗看起來苗條多了。
而且春麗雖然臉圓得像月亮,但又白又胖,讓人情不自禁想起暄騰騰的大饅頭,很讨喜。
關鍵是春麗看上去雖然豐滿點,但肌肉是有的,上面一層脂肪覆蓋着,看上去依舊靈巧,并不顯得十分笨重。
當然,付拾一覺得,很可能就是皮膚白,加上絹娘襯托的緣故。
絹娘被帶到了付拾一跟前。
她還是有點失魂落魄,看上去像是不知該怎麼辦。
付拾一柔聲寬慰她:“事情已經發生了,眼下鬧成這樣,咱們還是要盡快将事情弄明白。
你說是不是?
你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
”
如今,付拾一對涉案的女性,已經越來越有一套了。
她柔和的聲音,顯然給絹娘帶去了寬慰。
絹娘的眼睛裡,多了一絲絲的聚焦,她張了張口,卻瞬間從眼睛裡冒出眼淚來,哽咽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就是家裡進了小偷。
對方拿刀吓唬我,逼着我将家裡值錢的東西拿出來。
我剛将東西給他,結果大林就回來了。
”
“大林看我衣裳都沒穿好,就誤會了。
他和小偷扭打在一起。
我也沒看清,最後小偷跑了,大林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
”
“我看見好多血。
我好慌——”
絹娘痛哭出聲:“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最後,我就跑出去叫人了。
”
她說這些的時候,情緒都是很飽滿的,不像是在說假話。
但付拾一仍舊是微笑着問了句:“那你為什麼衣衫不整?
”
絹娘張了張口,小聲啜泣:“我在睡覺啊。
小偷是半夜來的,我正睡覺呢。
”
這個理由,也算合情合理。
但是付拾一卻沒有完全相信。
因為大多數人睡覺,雖然會脫了外衣,但依舊會有裡衣——這年頭可不興什麼裸睡。
而且,衣衫不整,和隻穿了裡頭衣裳,是有本質區别的。
如果隻是因為睡覺,沒穿那麼多衣裳,大林會誤會嗎?
肯定不會。
畢竟家裡都進人了,屋裡還這麼亂,一看就知道是賊人,哪裡會先想着姘頭?
但付拾一并沒有點破這一點。
她隻是點點頭,問起了細節:“那小偷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怎麼發現他的?
”
“就後半夜吧。
”絹娘努力回想,卻漲紅了臉:“具體什麼時候,我是真不記得了。
家裡進了人,我聽見動靜醒過來,人都在屋裡了,還拿着刀。
”
付拾一寬慰她:“沒事的,現在你安全了,不用再害怕了。
”
絹娘稍微緩過來一點。
付拾一接着問:“然後他用刀逼着你去找值錢東西嗎?
”
絹娘點點頭:“對,他有刀,我心裡害怕,他讓我幹什麼就幹什麼。
什麼都顧不上了。
而且家裡其實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
付拾一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淩亂:“那你沒想過反抗嗎?
”
絹娘搖搖頭,低聲啜泣:“我吓都吓死了,哪還敢反抗?
”
付拾一歎了一口氣:“那你說說,小偷長什麼樣?
你看見了吧?
多高?
體型呢?
會不會是熟人作案?
”
這些問題,絹娘全部搖頭了:“不高也不矮,就是正常樣子,長什麼樣子我沒看見,他蒙着臉呢。
”
看似都沒問題,可全程,絹娘都沒有提起過繩子。
而且還都是順着付拾一說的。
付拾一歎了一口氣,對上絹娘的眼睛。
絹娘啜泣聲都停頓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強調一遍:“真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
”
她似乎有些着急:“我怎麼會幫小偷隐瞞呢。
我巴不得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