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全想了很久,這才搖了搖頭。
然後他啞着嗓子說了句:“我在小翠的墳頭幾乎坐了一天。
當時小翠剛剛下葬沒多久,隻有表面上一層墳頭土是幹的。
我趴在那兒趴了會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
“小翠家裡覺得對不住她,把墳修得很好,聽說棺材也買的杉木的。
可是這些又有什麼用?
”
“小翠最怕黑,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棺材裡頭,不知道多害怕。
”
馬全說到這裡的時候苦笑了一聲:“我不是沒動過一些不該有的念頭。
隻是小翠已經這樣了,人都說入土為安。
我哪裡還敢打擾她?
又哪裡有臉讓她死了都不得安甯?
”
說着說着馬全低下頭去,眼眶都紅了:“我就是想着進城掙點錢,到時候去他們家下個聘禮。
然後把小翠的靈牌娶回去。
将來她也好有後人祭拜——”
“不至于以後變成孤魂野鬼。
”
馬全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哽咽得幾乎話都說不完整。
李長博輕歎一聲,勸慰他一句:“人死不能複生,生者當節哀。
孫小翠泉下有知,定也覺得你沒有辜負她。
”
付拾一也有些唏噓。
說實話,馬全這個樣子,這次還未必挺得過去。
要是這倆人都死了,還真是成了一對苦命鴛鴦。
不過李長博在勸完之後,很快就将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那那天你祭拜完孫小翠之後是什麼時候往回走的?
路上有沒有碰見什麼人?
”
馬全仔細想了想,很笃定地說了句:“也沒碰見什麼人,我那個時候是太陽落山往回走的。
走到家剛剛天黑透。
我走的小路,所以沒有進過村子,也就沒遇到什麼人。
”
這樣一來,事情就陷入了一個僵局。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後付拾一想了半天,說了句:“孫小翠還有沒有其他的愛慕者?
”
既然都說孫小翠長得很漂亮,那會不會也有其他人喜歡?
甚至是被孫小翠拒絕過?
如果說有這樣的情況,那麼倒也不是不可能愛而不得後生出這種變态的想法。
當付拾一問完這句話之後,所有人都明顯發現馬全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
這一下,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有了答案。
果然馬全就支支吾吾的說道:“之前的确有一個。
不過已經是半年前的事兒了。
當時媒婆來說親,小翠家裡逼着他們相看了一面,對方很喜歡小翠,哪怕拒絕了也是死纏爛打了一陣。
”
付拾一聽到這話,頓時揚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有可能了呀!
就連李長博和劉遠松也陷入了深思。
從馬全那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經問出了那家人的姓名和地址。
于是,當時劉遠松就立刻叫人去将人帶來問話。
在縣衙裡沒等多久,那人就被帶來了。
也不能說是多麼不堪,隻不過是個正常普通人。
當然和馬全一表人才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那個人叫齊明,膽子有點小。
被帶到了衙門,連話都有點兒說不連貫:“我、我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事兒——”
當然衙門的衙役什麼也不說,直接就将人一直壓着。
劉遠松也是擺出了恐吓的态度,冷哼一聲道:“你可認識孫家村的孫小翠?
”
齊明明顯愣了一下,随後才點點頭,隻說自己認識,還将認識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
的确是通過相親,也隻見了一面。
劉遠松冷笑一聲:“隻是見了一面?
你沒有對孫小翠死纏爛打過?
”
一把這個話點明白了,頓時齊明的臉色就有點兒發白。
最後,就隻剩下了哆嗦,他幹巴巴的替自己辯解:“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那她死了你知道嗎?
”劉遠松在讀賀問一句,直接打斷了齊明的辯解。
齊明點點頭:“知道,前兩天剛剛知道的。
”
“說是得了疾病,一下子人就沒了。
”
“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
那孫小翠的屍體不見了,這個事兒你知道嗎?
”劉遠松緊緊的盯着齊明,似笑非笑。
不管是這個環境還是這個神态,都顯然給齊明帶來了巨大的壓迫力。
他連連搖頭:“不,不知道……”
然而劉遠松還是不肯放過他,反而更加咄咄逼人:“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
齊明顯然沒有反抗的能力:“真不知道!
”
不過他即便是這樣乖,也不能夠就此認定他真不知道。
所以李長博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你求娶不成,難道心中就沒有過怨恨?
聽說你們齊家在你們村裡也是有頭有臉的——”
齊明的爺爺是裡正。
家裡一直也是家境不錯。
隻不過齊明不是長子而已。
聽出了李長博這話的意思,齊明連連搖頭,拼命替自己解釋:“我是喜歡孫小翠不錯,我覺得她長得好看,但是他既然不管怎麼樣都不答應我,就非得和那個窮小子在一起,我幹什麼自讨沒趣呢?
”
說完這句話之後,齊明頓了頓,然後說了一句更現實的話:“而且後來媒婆給我介紹了一個更好看的——他們家對我還很滿意。
”
聽到這裡付拾一不由得面色古怪地問他一句:“那你們這是已經定親了?
”
齊明點了點頭,臉上居然有點兒紅:“今年年底就成婚——”
付拾一頓時無言。
三人面面相觑,然後都将目光落在了齊明臉上。
齊明一臉惶惶不安。
最後李長博揉了揉眉心,放棄了逼問,隻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孫小翠下葬後第二天你在幹什麼?
”
比起之前的态度,此時的李長博已經是和顔悅色了。
就好像問這個問題,隻不過是為了走個過場。
在這樣的情況下,齊明也明顯的放松了很多,當即回答道:“孫小翠下葬後的第二天,我什麼也沒幹,一直在家呆着。
”
問完了這話之後,齊明還怯生生的問一句:“我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家去?
”
三人齊刷刷地看住齊明。
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得齊明忍不住倒退一步身上,更是覺得有如千鈞重。
他越來越不安,最後忍不住開口:“怎、怎麼了?
!
”
付拾一笑眯眯的将這個問題丢了回去:“你說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