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紅燒牛肉面是沒了。
林家的酒席倒是還沒散。
遠遠的,都能看見林家的燈火通明。
也有村民在吆喝耍錢。
如今正是年尾,不用幹農活,隻等着過年。
加上今年豐收,所以人人都是難得放松。
再加上辦喜事,自然就都湊起了熱鬧。
付拾一他們幾乎是不用辨方向,順着燈火摸過去,就是林家。
也許是近鄉情更怯,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梅娘一句話都不說了,沉默得像是一團影子行走在這暗夜中。
林家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語。
方良和春麗在前頭提着羊角燈籠照明。
羊角燈籠的光芒,在村道裡點出兩團暈黃的光來,隻是能照亮的範圍也十分有限。
李長博悄悄伸出手來握住付拾一的,怕她深一腳淺一腳的摔了。
事實上,付拾一也怕李長博摔了,所以也緊緊的握住他。
在旁人沒注意到的地方,李成也悄悄的伸出手去,握住了梅娘的手。
他和梅娘在說親時就見了好幾次,定下親後,更見了不少次,所以也算不上陌生,最多就是害羞。
隻不過,前頭李長博都帶頭了,李成就沒有再扭捏了,果斷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可即便是如此,李成手心裡也出了一層汗,緊張得有點兒不知該怎麼走路,整個人都僵了。
他心中不斷寬慰自己:别多想,别多想,這是我妻子,我隻是想寬慰她——
但這畢竟還是他第一次拉梅娘的手,即便是不斷寬慰自己,他還是克制不住緊張。
好在梅娘也沒有反抗,任由他拉着,甚至還悄悄的往他身邊靠了靠,仿佛帶着一點依靠的意思。
林家住在村頭不遠的地方,這一片幾戶人家,都是差不多姓林的,基本都是本家。
平時住在一起也挺團結的。
李長博他們剛走到了半路,林父就帶着人過來了。
一看裡正,一看李成和林梅,林父瞬間就變了臉色,他陰沉着臉問:“你們這是啥意思?
”
他明顯是誤會了。
跟着李長博他們一起回來的桃娘連忙解釋:“阿爺你說什麼呐!
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成和梅娘兩個拜了堂,如今好着呢!
”
一聽這話,林父面色頓時又變了回去。
熱情的迎上來:“我這不是驚了一跳嗎?
這大晚上的,怎麼就過來了——”
付拾一看着林父變臉的速度,悄悄感歎:看來變臉這個絕活,也是祖傳的啊。
林父雖然面上高高興興,但他一直不停的看向李長博和付拾一這兩個生面孔。
裡正便解釋道:“這是我們李氏一族嫡脈小郎君,李長博。
今日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問你們。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
這個時候,裡正也不挑明了,特地拐個彎,是覺得說明白了大家都尴尬,梅娘也難受。
但不點一下,一會兒人多,就更不好說了。
林父的臉色又變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矢口否認:“昨天晚上有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也沒有!
你們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麼瞎話?
那是沒有的事情!
”
李長博不由得指出來:“我們什麼也沒聽說,你這般說,反倒是說明昨天晚上真有問題了。
”
這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父還是不承認:“沒有沒有。
是我瞎說的。
”
看着林父這樣,桃娘隻能再度開口:“阿爺,那個事兒,梅娘都說了。
李成他們都知道了。
他們過來,就是想要個公道。
”
桃娘顯然對這件事情也有點憋屈:“我也覺得,不能再當成沒事兒一樣了。
必須得做點什麼!
”
她甚至有點怨氣:“反正這一次,誰也甭想再護着那傻子。
”
有些事情,隻要一想起來,她心裡頭就難受,就心疼。
心疼過了,就是憤怒:為什麼大家就偏要護着那傻子?
如果當年狠一點,也就不會有昨天的事情了!
李長博自我介紹:“我是長安縣縣令,如今回來過年。
我與李成也是一起上族學的。
這件事情,我們也不想鬧大,尋個僻靜地方,仔細說說吧。
”
林父這下不言語了,沉默良久,才歎了一口氣,讓人去叫裡正和林母過來,再将那傻子也帶過來。
他将一群人帶到了自己兄弟家裡。
就是兩隔壁,隻是人都在他家那邊耍錢熱鬧,女人們也湊在一起洗碗說話,這邊就沒人。
一牆之隔,那邊的熱鬧也透到這邊來,可卻更襯托得這邊這一群人沉默寡言。
誰也沒有先開口。
或者說,誰也不知道怎麼起這個頭。
最後還是李長博問:“昨天是怎麼一回事?
”
林父看一眼林梅,猶豫好幾次,也沒能開這個口,最後幹脆隻說一句:“就那麼一回事兒。
那畜生其實也沒得逞,一個傻子,除了會撕衣裳,啥也不會。
”
他這話,其實是說給李成聽的。
估計是怕李成心裡有疙瘩。
李長博颔首:“這件事情我們都知曉。
隻是這麼多人,他怎麼跑進去的?
”
說起這個事情,林父也是一愣,随後就忍不住罵了句:“還真不曉得那個龜兒子怎麼跑進去的。
也不曉得他怎麼膽子那麼大。
”
說到這裡,林父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他聽見林梅哭喊聲,沖進去的時候,那傻子正掐着林梅的脖子,趴在林梅身上,光着屁股不停的動來動去。
林梅的衣裳褲子都被扯得差不多了。
那一畝,即便是現在想起來,林父也是不由得一股血沖上來,眼睛都變得赤紅,恨不得把傻子給弄死算了!
唯一慶幸的是,傻子畢竟是傻子,動作看着再那啥,他也沒真把林梅怎麼樣了。
林梅雖然狼狽,衣裳也被扯開了,但還真沒到最可怕那一步,就是吓得夠嗆,受了刺激。
可也正因為這樣,他也不能将傻子怎麼樣,當時将人打了一頓,綁起來丢在柴房裡不讓他再出來,就是極限了。
再狠一點,村裡其他人就勸,畢竟那是個傻子,跟傻子較什麼勁?
又沒真吃虧,鬧大了,反而對林梅不好。
所以,他也隻能捏着鼻子先将事情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