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實在是想不出來,最後就将這個事情,交給了李長博。
李長博行動也是快,當即就直接又讓厲海去了一趟,将一家人水缸裡剩下的水取了一些,還帶回了書房的茶壺。
這一趟過去,厲海還發現了一個事情:死者家的廚房旁邊,有幾個腳印。
而牆頭的雪,還被蹭掉了一塊。
那腳印落在了牆外,隻不過隻有半個。
其他的腳印,都被路過的人踩了。
付拾一知道這個事情之後,立刻就過去,将鞋印進行檢查和拓印。
因為不是泥土,所以沒法根據腳印的深淺去判定體重,隻是大概的對比了一下厲海腳印,知道比厲海應該更輕一些。
但是鞋印也沒有厲海的長,所以說明那個人沒有厲海高。
這樣一來,體重這個就更模糊了。
付拾一隻根據腳印大概算出了身高:“這個人,應該是在五尺五寸左右。
不太高,體重應該是比我重——比同等高度的人要偏瘦。
”
厲海思量片刻,忽道:“擅輕身功夫,像殺手。
”
付拾一和厲海對視,心情詭異:如果真是殺手,那可真是……稀奇了。
一個默默無聞甚至窮困潦倒的賬房先生,竟然惹來了職業殺手。
厲海又道:“沒有進來的腳印。
出去的腳印,裡頭沒有雪。
”
“說明進來的時候,天上可能在下雪,出去時候,雪停了——”付拾一仔細分析,說了一半忽然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撓了撓頭,問厲海:“宵禁時候,兇手還能四處走動嗎?
”
“很難。
除非是對巡邏路線極熟。
”厲海神色竟然還能維持住面無表情:“我猜,是一直躲在廚房。
”
付拾一聽到這句話,瞬間就感覺自己背脊上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疙瘩。
她搓了搓胳膊,幹笑提醒厲海:“這個事兒,你就别說出來了。
回頭吓到了小孩子。
”
厲海還是面無表情:“嗯。
”
不過,拓印腳印這個事兒,顯然也瞞不住那娘兩。
付拾一走的時候,看見榮娘摟着凜兒,臉色煞白?顯然吓得不輕。
她于是腳下頓了頓?輕聲提議:“要不,你們先去拾味館住幾日吧。
不收你們錢,而且也離得近。
這裡最好不要住人了,免得破壞了證據。
”
榮娘驚疑不定的和付拾一對視。
付拾一輕輕點頭:“聽我的。
”
榮娘遲疑半晌,這才颔首。
凜兒握着拳頭?在付拾一要離開時候,忍不住追上來,問了句:“我阿耶到底是怎麼死的?
”
這個事兒?沒查清楚之前,肯定不能透露太多。
付拾一猶豫片刻,就說了句:“肯定不是因為和你吵架,所以才尋了短見。
”
凜兒瞪着眼睛?竭力沒哭出聲?可眼淚卻止不住。
付拾一還急着回衙門去?于是也沒多停留。
回了衙門?将情況與李長博一說,李長博得出的結論,居然和厲海一模一樣。
李長博說得更直白:“應是在宵禁之前過來的,然後在天亮後,母子二人沒有醒來的時候?就從那兒逃走。
因為天冷太早,所以也沒人發現。
”
付拾一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隻問起賬本的事情。
李長博言簡意赅:“賬本少了三本。
我叫人去問了,看看是哪一家的賬本。
”
付拾一不太确定:“能将賬本交給羅箬這樣的賬房先生,或許應該不是什麼大生意吧。
”
“我看了一下,這隻是一家綢緞莊的賬。
不過,卻很有些賬目對不上。
”李長博輕聲道:“我想?或許是掌櫃的一直在做假賬。
”
付拾一歎了一口氣:“那可真是糟心了。
”
“貪點錢還是小事。
”李長博意味深長:“就怕還有其他事情。
”
這話頓時就讓人産生了不好的聯想。
而另一頭,徐雙魚和羅樂清,也将實驗做完了。
那水缸裡的水倒是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書房裡茶壺的水。
茶壺裡的水,具有與胃容物同樣的效果,會讓人迅速陷入昏睡。
付拾一聽完了羅樂清的話,頓時就皺眉:“這也太猖狂了。
簡直是明目張膽的下毒了——不過,他幹嘛不幹脆下毒算了呢——”
“也許是怕被發現吧。
”羅樂清也不确定,最後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想到他就藏在廚房裡,藏了一整晚,我就覺得吓人得很。
”
付拾一點點頭:“可不是麼?
也不知厲海能不能找出他的具體藏身地點。
”
頓了頓,她又道:“我讓春麗先将她們母子帶去拾味館了。
他們兩個人吓得夠嗆。
”
羅樂清半點不意外,反倒是笑了笑:“我就知道小娘子必定心軟。
”
付拾一歎息:“能幫一把是一把啊!
”
人生在世,當有難處時候能有人幫自己一把,又該是多溫暖的事情?
所以,為了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這樣的幸運和眷顧,以身作則,給社會做個好的示範,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個事情,自然是也報告給了李長博。
李長博得知後,眉頭都皺起來。
付拾一一看就猜到,他也覺得是有些想不通。
任由李長博在屋裡來回踱步,付拾一安安穩穩的坐在那兒煮果茶。
這是用蘋果和小金桔煮的。
因為沒有曬果幹,所以付拾一用的新鮮的。
這年頭的蘋果沒有雜交培育,不僅僅是個頭小,而且味道還不夠甜,口感也不脆。
但有一點好,就是果香濃郁。
最近也就蘋果便宜,付拾一買了一筐子,放在屋裡,那味道比熏香還厲害一些。
果茶煮出來的味道是酸甜的,付拾一還加了一點冰糖。
這樣的一杯熱飲,在冬天絕對是暖身子和補充熱量的絕佳選擇。
李長博終于想明白了,過來在付拾一對面坐下。
付拾一替他倒了一杯水果茶,知道他不那麼喜甜,特地加了一朵苦菊在碗裡,這樣那一點淡淡的苦和菊花清香,就會沖淡那種甜膩。
李長博慢慢的喝了一口,輕聲道:“若是想殺人,那個人不必那麼麻煩。
”
“下藥這個事情,他也隻對死者做了。
并沒有傷害母子二人的心思。
”他越往下說,神色越是肅穆:“如果想殺人,他不必用如此迂回的辦法。
而且這個辦法也太容易不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