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帶着付拾一他們趕到了陸家外頭的時候,陸家還是風平浪靜的。
李長博就帶着付拾一在村中裡正家中去。
陸家村的裡正倒是個壯年男子,看上去還像是讀過書的。
說起陸家,裡正就歎了一口氣:“也是個苦命的。
那時候他們家中窮,賣了陸二郎的叔叔,這才沒一家人被餓死。
可結果一家人沒有命長的,陸二郎後頭為了救主人家傷了腿,被放回來,拿着錢買了地,眼看着日子好了,結果沒想到,他們兩口子相繼得病死了。
”
“剩下一個陸二郎,跟着他二叔過日子。
結果眼看着就能娶妻生子,又鬧出這樣的事情——”
李長博颔首:“這個事兒我們也聽說了。
隻是我們過來,主要是查案的。
”
裡正疑惑:“是别院那邊的案子?
那和咱們這邊,又有什麼關系?
”
李長博搖頭:“是清姑的案子。
我們剛才查到,清姑并不是病故,是被人殺害。
”
裡正吓了一跳:“還有這樣的事情——”
裡正随後搖頭感慨:“那陸二郎知道這個事情,該多傷心——”
付拾一點點頭:“可不是嗎?
我聽說,清姑下葬的時候,陸二郎也是十分傷心。
”
裡正跟着點頭:“那是。
那天送葬,他淋了一身的雨回來,連個傘都不知道打。
跟他說話也是失魂落魄的。
他是真心實意想娶清姑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着他還往山上去呢——估計是去看清姑的。
哎。
可憐的娃子。
”
付拾一聽到這裡,不由得和李長博對視一眼。
李長博揚眉。
付拾一笑吟吟繼續問:“第二天?
就是世子出事兒的那天啊?
”
裡正點點頭:“就是那天。
”
裡正忽然就頓住了,疑惑的看一眼付拾一和李長博,“該不會是……”
李長博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一步。
”
付拾一也跟着起身。
出了裡正院子,李長博立刻沉下臉:“去陸家。
”
剛到了陸家,厲海看見李長博還有點訝然。
李長博吩咐:“敲門。
”
厲海雖疑惑,卻也照辦。
隻是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見裡頭有争吵聲。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
李長博沉聲吩咐:“敲門!
”
好半晌才有人過來開門。
還是那個中年男人,陸二郎的二叔。
陸二叔看着李長博,臉色陰沉沉的:“你們又來做什麼?
”
李長博微微一笑:“路過罷了。
聽見裡頭有争吵聲,就來問問,府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
陸二叔并沒有請他們進去的意思:“我們叔侄二人争吵幾句,不是什麼大事兒。
”
付拾一笑呵呵勸:“既然是一家人,何必吵架?
不管多大的事情,都能解決。
好好說才是。
對了,陸二郎在家嗎?
我們有事情想問問他。
”
陸二叔皺眉:“你們找他做什麼?
”
付拾一标準笑容:“自然是有事兒。
”
陸二叔臉色不好看,直接拒絕了:“剛才他情緒激動,已經又昏過去了。
恐怕不能見你們。
”
李長博道:“既然如此,我們進去看一眼也行。
”
李長博很強勢。
陸二叔卻半點不讓:“還是等到回頭人醒了之後,我叫他去拜訪李縣令罷。
”
李長博和陸二叔對視:“看一眼也不費事。
”
陸二叔遲疑一下,還是讓開了身子。
李長博帶頭進去。
屋裡依舊是一股濃厚藥味。
陸二郎躺在床榻上,身上蓋着被子。
付拾一翻看了一下陸二郎的瞳孔,又按住陸二郎的脖子一側數了數他的心跳。
心跳有力而有規律,呼吸也是均勻,不像是有什麼大問題。
付拾一輕聲道:“呼吸平穩,心跳正常。
”
陸二叔站在門口:“他病情有些好轉了。
所以等他好了——”
付拾一颔首:“既然是如此,那就讓他醒了之後過來。
”
随後,付拾一就看一眼李長博,率先往外走。
李長博一句多餘的言語也沒有,徑直跟上。
出了院子後,陸二叔立刻就将門關上了。
付拾一搓了搓下巴,壓低聲音:“剛才我看見陸二郎的鞋子都沒來得及脫。
而且衣裳穿的是外出的衣裳——上次來還隻穿裡衣呢。
”
李長博皺起眉。
付拾一繼續搓下巴:“還有,說是病得不輕,可看那面色和呼吸心跳,都不像虛弱的。
”
“最關鍵的是,屋裡既沒有藥碗,也沒有藥壺。
隻是一大股藥味。
”
付拾一沖着李長博“嘿嘿”一笑:“我總覺得,這次的案子,不像是看起來那麼簡單啊。
”
李長博揚眉,直接點破付拾一的心思:“你懷疑,陸二郎是裝病。
”
付拾一随口就是彩虹屁:“李縣令真是聰明。
一下子就明白了。
”
李長博笑一笑,慢慢悠悠道:“而且我也發現了一個東西。
”
付拾一登時就支起耳朵:“李縣令發現了什麼?
”
李長博這個時候偏賣關子:“付小娘子那麼聰慧,理應猜得出來。
”
付拾一目瞪口呆:為什麼我覺得李縣令有點跟那個什麼桃香一樣讨厭?
方良忍不住湊上來:“郎君,付小娘子當時是怎麼回答桃香的?
”
李長博:……
付拾一悄悄給方良點了個贊:好隊友。
李長博終于不賣關子:“既然如此,那就提示一下?
香囊。
”
付拾一絞盡腦汁,沒想起方才看到過香囊。
李長博輕聲道:“那個香囊被丢在了桌上。
上頭還被東西壓住了。
若真是珍視之物,如何會那般?
”
付拾一忽然也靈光一閃。
有什麼東西瞬間從腦子裡閃過去。
付拾一問李長博:“我記得香囊是一共好幾個吧?
不隻是何大郎有?
”
李長博也是聰明人,頓時就看向了背後陸家大門:“是。
何大郎也有那個香囊。
陸二郎也有那個香囊。
就連郭氏也有。
”
付拾一擡頭看向了李長博:“那要是,一開始咱們就想錯了呢?
”
李長博沉聲道:“可是沒有證據。
”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咱們可以找證據。
”
正說着話,忽然背後門就開了:“人是我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