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丁頭這麼說——顯然就不符合邏輯了。
若是沒人,那定什麼飯菜?
還是說趙熙這麼奢靡?
李長博于是又問:“那平日他們主仆二人用飯,都是從外頭買?
”
老丁頭搖頭,比劃幾下。
郭先蓓解釋:“都是可奴做。
他們那個小院子裡,有個小廚房。
”
郭先蓓還特意說了句:“老丁頭就住在門房這邊,做飯也在這邊。
他老了吃不動什麼,一般都是煮點軟爛的東西吃,要不了多久。
而且還是做一次,吃一天,所以他基本都能一直盯着。
”
這麼說,老丁頭的話是有可信度的。
那麼就奇了怪了。
客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李長博眉心緊縮,付拾一就寬慰他:“先繼續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别的東西。
”
付拾一仔細看了看幾個菜品,輕聲說了句:“這些菜不難看出,恐怕來的客人是個口味清淡的。
你看,水晶魚脍動了不少,醋芹也用了不少,但是這一道羊腿肉,裡頭加了蒜泥什麼的,基本隻有擺放筷子那邊動過。
”
衆人仔細看那菜,發現的确是呈現出兩種情況來。
這就是兩個習慣迥然不同的人,在一起吃飯吃出來的效果。
付拾一搖晃了一下酒壺:“酒喝完了,說明吃飯的氣氛還不錯。
”
李長博提了個可能性:“那會不會是趙熙喝多了,那客人就趁機将他攙扶到了床榻上去,再綁起來行兇?
”
付拾一搖頭:“在沒有證據之前,這些都說不好。
”
付拾一繼續往前走,仔細看了看地面,甚至還用腳尖蹭了蹭,而後才惋惜道:“可惜并不能看出地上是否有過拖拽痕迹。
”
付拾一緊接着就在床的四根床腿上,找到了捆綁過後留下的痕迹。
付拾一指着痕迹:“床腿這麼粗,綁在這上頭,怪不得掙紮不動。
”
李長博颔首:“那嘴巴呢?
”
付拾一又在床上找到了已經團得皺皺巴巴的枕巾。
枕巾上頭還繡着蘭草,這會兒已被蹂躏得不成樣子。
付拾一給李長博看。
李長博立刻就猜到:“這恐怕就是捂住他嘴的東西了。
”
付拾一又指了指帳子上的痕迹:“這是擦拭匕首留下來的痕迹。
說明擦幹淨之後,兇手将的匕首還帶走了。
”
“枕頭一共有兩個。
可是枕巾卻隻有一塊——”
李長博沉聲接話:“另一塊很有可能被帶走了。
”
付拾一颔首:“應該是。
”
床榻上再沒有别的痕迹。
而除了床榻上的淩亂之外,屋裡其他地方,都是幹淨整齊的。
連翻過的地方都沒有。
不僅趙熙藏的銀子還子啊,趙熙的所有物品,都是正常的。
或許有不正常的地方,可他們也看不出痕迹。
付拾一最後倒是找到了一點别的東西。
付拾一找到的,是一張春宮圖,和一個形狀十分逼真的……男性象征。
以及,一盒子的雪白乳膏。
這乳膏已用了半盒子,呈現出一種乳白的顔色,卻并不是凝固,而是一種粘稠的質地。
徐雙魚略嫌棄:“顔色挺好看,可像鼻涕一樣——”
付拾一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個形容吧,是挺貼切的。
付拾一給衆人看:“你們看,這是什麼東西?
”
李長博略有些疑惑:“這是什麼?
”
厲海見多識廣,面無表情的解釋:“分桃之癖的人,喜歡這個。
”
郭先蓓面色通紅,“這個,這個……是潤滑用的脂膏。
趙熙他沒有娶妻,又不在家中,并無婢女。
所以有時候,難免就用一用可奴——”
付拾一悄悄的咂舌:這古代人,可真會玩。
不過……
付拾一忍不住意味深長的将郭先蓓打量了一番,“不過,郭郎君這樣清楚啊——”
隻一個拖長了的尾音,大家腦子裡就忍不住的開始聯想紛紛。
于是,看向郭先蓓的眼神,都有點兒古怪起來。
郭先蓓的臉色更通紅了,他咳嗽一聲,竭力掩蓋:“這種事情……這些進京科考的人,難免的,難免的——”
付拾一一本正經的問李長博:“李縣令,那你覺得,這個玩具,是給誰用的?
給可奴?
還是他自己用——”
李長博揉了揉太陽穴,咳嗽一聲:“這并不重要。
不管是誰用,知道趙熙有這麼一個癖好就好了。
”
付拾一大搖其頭:“那不一定。
或許,他約來的人,就是他的相好呢?
所以這麼隆重,就不奇怪了。
如果了解他是什麼喜好,咱們也好從他認識的人裡篩查篩查。
”
衆人齊刷刷點頭:付小娘子說得對!
李長博臉色鐵青,“我又如何得知——”
付拾一心頭偷笑:李縣令這樣正經的人,逗他的時候真好玩啊~這個反應,多純情!
付拾一臉色更正經了:“那我也就更不能知道了。
李縣令您是負責查案的。
”
李長博:……怎麼辦,我有點想把付小娘子掐死。
不然堵上嘴也行。
隻是付拾一提的這個,李長博也真沒辦法反駁,所以最後即便是臉色鐵青,還是看了郭先蓓一眼。
郭先蓓此時尴尬得已經不行了,他無奈的搓了搓手:“這個我也不知啊。
不過應該……應該是最喜歡女人的。
他從未跟我說過這些。
偶有讨論,也是……也是說起那些美貌的,腰肢柔軟的。
”
“哦~~~”衆人了然點頭,個個神色古怪,一時之間殺人案的氣氛完全散去,徹底被這種暧昧八卦籠罩。
付拾一心頭大搖其頭:啧啧啧,一個個的,都忘了你們的身份了!
我看你們做什麼刑偵,幹脆去做八卦周刊好了!
尤其是王二祥同志!
那一臉津津有味是什麼鬼!
付拾一咳嗽一聲:“屋裡暫且查到了這麼多證據,接下來,恐就要開腹驗屍了——”
郭先蓓“啊”了一聲,有些反對:“這個不合适吧?
這回頭如何和他家裡人交代——我實在是做不了主。
”
付拾一最不想聽這些話,于是一本正經的開口:“人死在你這裡,就連你都有嫌疑,查案子也是為了幫你洗脫嫌疑。
再則,既是好友,你不想着怎麼幫他找到兇手,反倒是在意這些細節——”
“我現在就算把他切成一百零八塊,他也不會有痛苦,絲毫不會有感覺。
可你知道他死前的痛苦,是有多疼嗎?
若真為他好,就該不惜一切代價抓住兇手!
”。
付拾一想了想,這個說法還是有點兒吓人,于是補一句:“我隻是開腹,又不是真要切成一八零八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