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付拾一的循循善誘,李長博直接将錢袋一提:“沒錢。
”
付拾一大驚失色:“你的錢呢?
”
李長博言簡意赅:“放箱子裡了,存着娶媳婦。
”
某媳婦:……怪叫人臉紅的。
不過就感覺很甜?
兩人既然找不到人,就隻能先回衙門去。
回了衙門,李長博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叫人去找楊寡婦去。
那點心鋪小兒子必定會想辦法藏匿蹤迹,但是楊寡婦卻未必會。
另外就是,李長博又将葉烨叫了過來。
葉烨如今見着李長博就沒好氣。
不過聽說劉遠松差點被毒死,他立刻就大驚失色,連聲追問怎麼回事兒。
待到知道前因後果,葉烨登時氣得咬牙切齒:“哪個龜兒子這麼缺德?
叫我知曉是哪個,我扒了他的皮!
”
李長博瞅了葉烨一眼,提醒一句:“這是縣衙。
”
動不動扒皮抽筋什麼的,就不怕被抓起來?
葉烨這才收斂一點,不過還是氣不過。
李長博撣了撣袖子上的灰塵,正襟危坐:“今日過來,你們誰提的要去買點心?
”
葉烨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尴尬來:“是我……”
這下,不隻是葉烨自己尴尬,就連付拾一和李長博都替他尴尬。
畢竟這樣一來,顯然葉烨的嫌疑最大。
李長博總歸還是對葉烨有那麼幾分稀薄的信任,所以又問了句:“那你為何想起來去買點心的?
”
付拾一也緊緊盯着葉烨:這要還是你自己的原因,那可真就神仙都沒法洗脫你的嫌疑了啊!
這一次,葉烨顯然也有點兒緊張,仔細的回想了很久,這才緩緩開口:“我想起來了,我本來就準備了補藥,什麼當歸枸杞野山參的,但是當時不知是誰忽然提了句,說劉縣令最喜歡這家的點心。
”
這樣一來,幾個人都是不差錢的,自然而然就轉彎進去買了點心。
葉烨特地提了一句:“當時點心鋪子就在旁邊,所以說這話,半點不突兀。
以至于我始終想不起來是誰說的了——”
他懊惱的拍了拍腦袋,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連這點小事情都想不起來。
李長博問了句:“為何會路過點心鋪子?
”
“周安提的在他的糧店門口會和。
點心鋪子離那很近,斜對角就是。
”這個問題,葉烨回答起來半點不費勁。
他忽然就跟醍醐灌頂一樣:“難道是周安?
”
李長博對于葉烨的猜想,微微搖了搖頭:“太明顯了。
反倒不會是。
”
這個時候,這些人不會這麼明顯。
周安很可能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
葉烨顯然不服氣:“也有可能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
李長博輕笑:“那周安圖什麼?
牽扯進這個事情來——”
謀害朝廷官員不是小事。
就算是葉烨說的情況,周安将自己牽扯進來,到底圖什麼?
目前為止,看不到那麼大的利益。
葉烨被堵得無話可說。
付拾一這個時候就說了句:“點心鋪子夥計知道的最多,但是他未必能安全回來。
”
這種事情,沒有什麼比殺人滅口更合适。
付拾一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
正說着話,宋俊生就來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了一眼,瞬間無聲達成了共識。
然後兩人就讓葉烨先回去,随後直接請了宋俊生進來。
宋俊生今日修了面,還換了新衣,新帽,整個人看上去是喜氣洋洋,精神抖擻。
付拾一由衷贊歎:“昨日不覺得,今日一看,宋郎君器宇軒昂,果然是人中龍鳳。
孩子由您教導,将來也差不了。
”
宋俊生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都亮了。
李長博在旁邊看得略心塞:付小娘子許久沒誇我了……
不過,誇完了之後,付拾一就看宋俊生,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今日劉縣令慘遭投毒,宋郎君您都不知道,劉縣令他差點命隕黃泉啊!
偏偏下毒那人,還跑了。
您覺得他會去哪?
”
宋俊生萬萬沒想到付拾一會這麼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
一時之間,宋俊生愕然極了:這是不是不按規矩來了?
李長博也微笑問一句:“您覺得,這幾個人,誰最可疑?
還是都不可疑?
”
宋俊生徹底的氣笑了。
然後反問兩人一句:“二位怎麼就覺得我知曉呢?
”
付拾一“嘿嘿”笑,還搓了搓手掌,給了宋俊生一個“你懂我也懂”的眼神,但是嘴上卻道貌岸然的:“隻不過是閑聊兩句罷了。
閑聊,閑聊!
”
李長博也含笑附和:“就是閑聊兩句。
”
兩人目光都是落在宋俊生臉上。
宋俊生恍惚中感覺,自己仿佛是被豺狼給盯上了:還是兩頭!
最後,他也隻能哭笑不得的開口,徐徐道:“這個事情,我以為,應該不看那幾個想鬧事的。
而是要看看,不想鬧事的。
你們覺得呢?
”
李長博微一沉吟,便會心一笑。
而與付拾一異口同聲道:“有道理!
”
宋俊生咳嗽一聲,然後也就不肯多說一個字,隻說自己急着接孩子——家裡準備一桌吃的,就等着孩子們了!
看他着急的樣子,付拾一和李長博自然也就不好攔着他,當即讓他領着兩個孩子回去。
臨走時後,兩個小女孩依依不舍的看月娘被關押的那個方向。
付拾一與李長博還沒來及說什麼寬慰的話,那頭宋俊生就已鄭重承諾:“我每日都帶你們來看你們阿娘。
”
兩個小女孩這才收回目光,忐忑的将自己手放進宋俊生手裡。
宋俊生一邊一個,将姐妹兩個抱了起來,這才昂首闊步的往外走。
姐妹兩個也不算輕,可他卻輕松得跟什麼似的,反而更加容光煥發了——
付拾一看得會心一笑,和李長博說:“他将來肯定是個愛孩子的好父親。
”
“嗯。
”李長博也贊同。
随後又道:“月娘做了這樣的事情,如今,也算是受到最大懲罰。
”
三個孩子,隻有要天天吃奶的那個暫且還留在身邊。
但是接下來,每日宋俊生都要過來,等孩子漸大,不用一天好幾頓奶時候,他就會将孩子抱走,隻吃奶時候送來。
待到斷了奶,月娘的性命也就到了頭。
付拾一有些同情又覺得理應如此:“人總是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死亡未必是最可怕的,現在月娘才是最煎熬的。
可為了孩子們好,還不得不如此。
”
而且三個孩子年紀都還算小,漸漸長大後,也會對現在一切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