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吐了吐舌頭:“就是個誇張說法嘛。
咱們現在盛世太平的,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案子。
”
李長博矜持點頭:“不過,看來付小娘子是離不了我。
”
付拾一立刻狗腿子上身:“我肯定是離不開你!
整個衙門,乃至整個長安縣,都離不開你呀!
”
李長博嘴角微微翹出個好看的弧度:“隻需你離不開便可。
”
這句委婉的情話,付拾一反應了三秒鐘,才開始感覺出甜來——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雖然很同情小鼠的遭遇,但付拾一還是忍不住滿面笑容,并且在驗屍房裡,笑得格外燦爛。
也許是因為李長博回來了,所以那隻看上去奄奄一息的小鼠,也堅強的挺過來了——雖然看上去也還像是苟延殘喘而已。
但總歸沒有嗝屁。
除辛的藥,很見效。
她的臉色卻不太好看:“的确是蛇毒。
而且是烈性毒。
胃袋被清理過,裡面殘留的毒應該不多,泡了這麼大一碗水,濃度更低,這隻就隻喝了那麼一點點——情況都如此糟糕……”
可想而知,死者的情況,又該多糟糕。
除辛看一眼小鼠:“小鼠有流鼻血和吐血的症狀。
”
付拾一點點頭:“死者同樣也有。
這是因為粘膜的毛細血管出血導緻的。
”
所以,這個毒,不是神經類毒素,是血液類毒素。
但問題來了,她看向李長博,微微蹙眉:“如果是蛇毒,那麼傷口在哪裡?
死者的腳上雖然有傷口,但是都沒有腫脹的情況,更不要說有中毒的迹象。
”
一般來說,如果是正常被毒蛇咬傷了,都會出現傷口腫脹,充血,從肢體向近心端蔓延,甚至可能流血不止,或者傷口壞死的情況,而且傷口附近的淋巴結也會腫脹,有反應。
付拾一為死者做了全身屍檢,她很肯定死者身上并無這樣的傷口。
所以,毒是從哪裡進入的?
李長博沉吟片刻之後,提出一個設想來:“有沒有可能,是直接吃進去的?
”
這個事情,付拾一沉吟了一下,覺得也不是不可能:“那一定是要會取蛇毒才行。
而且取出來之後,也要盡快使用——”
否則,可能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溫度,還有和空氣發生的反應,都可能降低毒性,甚至改變性能。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死者的下颔上,沒有明顯淤青,也沒有強行撬開牙齒的痕迹,總不能是死者自己服毒的吧?
”
李長博徐徐出聲:“一切皆有可能。
”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就算是自殺,屍體被弄成這樣,也是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
這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跟着點點頭:是的,損害屍體也是犯罪!
付拾一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如果死者是自己服毒自殺的,那會不會處理屍體的人,就是不希望死者死掉的人?
”
因為不願分離的執念,所以才将屍體做成這樣——
李長博也覺得極有可能。
鐘約寒那頭,這個時候提起了一個事情:“我一直覺得,縫合手段有些像咱們仵作學院的風格,我剛才仔細研究了一下,就發現,的确是很像。
我怕……”
這個處理屍體的人,是仵作學院畢業的學生。
他雖然還是冷靜的樣子,但眉眼之間,已經有了深深的憂慮:“如果傳出去,恐對咱們仵作學院的名聲有損。
”
付拾一還沒想到這一層上去,此時被這麼一提醒,才算是有了這個認知。
一時之間,她更覺得頭疼了。
李長博緩緩道:“不急,若是有人針對仵作學院,會有動作。
而且,不一定會影響到。
也不一定是仵作學院的人。
”
付拾一對此也能看淡:“就算真是,咱們隻負責教學生,但他人品如何,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
可這些話,顯然不能讓鐘約寒放寬心。
鐘約寒那副操心的樣子,讓付拾一忍不住悄悄的和李長博說:“我覺得,他是一個稱職的校長。
”
李長博淺笑:“這難道不好?
”
“當然好。
”付拾一一臉虔誠:“我覺得,這是老天爺對我最大的支持了。
仵作學院交給他,我很放心。
”
“他是個認真負責之人。
”李長博言簡意赅:“值得托付。
”
付拾一深以為然。
厲海那頭,比王二祥更快有消息帶回來。
镖局那邊的意思很簡單:王毅是背着他們做的這個事情,他們真的不知情。
但他們同時交出了另外一個人,據說是王毅的同夥。
這個人叫孫山。
孫山也是背着镖局做了不少類似的事情。
镖局懷疑他們二人是一夥的。
付拾一聽完就忍不住撇嘴:“我就不信镖局第一天才知道這個事情。
”
李長博微笑:“看破不道破。
”
镖局不管是不是剛知道,但人家态度很配合。
現在要緊的是破案,而不是查走私。
付拾一懂這個道理:看破不說破,還能做朋友。
有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不太過分就行。
畢竟,誰能保證不讓他們幹了,下一波人就遵紀守法了?
還不如心裡有數,時時刻刻盯着。
當即,李長博便帶着孫山去見了王毅。
王毅看見孫山時候,也是明顯的愣了一下。
李長博語氣平淡:“镖局将他送來的。
”
就這麼一句話,就足以讓王毅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人幫他。
王毅面上的肌肉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依舊沒有開口。
李長博的态度依舊很平靜,“你若不說,你保不住性命。
你若說了,回去之後,他們也不會找你麻煩,頂多以後做不了這個行當。
你想清楚,畢竟你女兒現在還沒找到。
”
這一下,王毅的面上,松動了。
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女兒她。
有消息了嗎?
”
顯然,他是很在意這件事情的。
李長博搖頭:“沒有。
但李沐說了好幾個地方,我們正在找。
”
王毅一聽見李沐這個名字,就咬牙切齒,暴怒無比:“不許叫他!
要不是他,鈴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分明就是他将鈴娘帶壞了!
”
“可也許,隻有他才知道鈴娘在哪裡。
”李長博反問他:“到底是你女兒安危重要,還是你一口氣重要?
”
王毅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