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和李長博商議過之後,就決定去實地考察。
看看第二現場到底是什麼情況。
付拾一看了看日頭:“現在時辰還早,咱們現在出發?
”
李長博應一聲:“應該能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來。
”
付拾一倒無所謂:“實在不行,在外頭過一夜也無妨。
就當郊遊了。
”
李長博還沒來得及說話,方良就湊上來誇:“付小娘子真豁達。
要是我們郎君有您一半就好了。
我們太夫人也不愁了。
”
付拾一笑眯眯:“李縣令這叫憂國憂民,操心天下,我就是個平頭小百姓,隻操心吃喝三餐,自然豁達。
”
李長博微微有點不自在,臉上都泛紅了:“付小娘子過獎了。
付小娘子也是為長安安甯做了貢獻的——”
付拾一搖頭:“哪有李縣令的貢獻大?
李縣令日夜思慮操心,旁人怎麼也比不上的。
”
李長博臉色更紅了:“全都是因為有付小娘子你們這樣的人在幫我。
”
方良幽幽的:“郎君和付小娘子别說了,咱們再不出發,時辰就真來不及了。
”
李長博和付拾一就趕緊上了馬車,随行的是小山他們幾個。
厲海和謝雙繁留守衙門。
小山不敢和李長博平起平坐,衙門裡馬又不夠,就在外頭和方良一起趕車。
其他幾個不良人就騎馬跟着。
許是太過勞累,馬車颠簸起來之後又有點兒像是搖椅,付拾一就靠在軟靠枕上不小心睡着了。
李長博也有些困倦。
不過隻是撐着頭,微微閉目養神。
現在畢竟是到了該午睡的天氣,這個時辰,難免困頓。
付拾一睡得又香又甜,呼吸綿長。
李長博漸漸也陷入了半夢半醒。
忽然馬車猛的颠簸一下,付拾一一下就倒栽蔥下來,直不楞登的朝着李長博磕了過去。
李長博也迷瞪着,也被震得不輕,好在他還是比較穩當,這才沒摔了。
可付拾一腦袋磕在了李長博的膝蓋上。
兩人都霎時清醒過來。
付拾一捂住了眼眶,眼淚長流。
李長博既覺得膝蓋生痛,又覺得有些不知所措,難得有了三分慌亂:“付小娘子——”
方良已經慌忙道歉:“剛才路上有個石子,實在是沒看見,郎君沒事兒吧?
”
付拾一紅着眼睛看李長博,鼻子尖兒也紅了。
李長博看着付拾一那樣,怪不好意思:“實在是對不住——”
付拾一眼淚根本止不住,可也知道不是人家李長博的錯,忙擺擺手。
李長博小心的觀察:“磕哪裡了?
”
付拾一指了指眼睛。
李長博忙道:“我看看。
”
付拾一艱難的将手挪開,露出自己紅彤彤的眼睛。
李長博看了一眼,輕輕松了一口氣:“沒什麼大礙。
”
付拾一點點頭:“我知道,這點力道,還不至于眼球爆裂。
”
李長博:……好吧。
小山隐約聽見動靜,有點兒擔心,于是掀開簾子:“沒事兒——”
那個“吧”自動吞了回去,他震驚的看着李長博:“李縣令你欺負付小娘子了?
”
李長博:我跳進黃河我都洗不清了。
方良也一腦袋紮了進來,“郎君你把付小娘子怎麼了?
”
付拾一淚痕滿臉的臉,紅彤彤的眼睛,瞬間暴露在了方良面前。
方良也震驚了:郎君!
!
!
!
李長博扶住額頭:作為縣令,我被冤枉了該找誰給我伸冤?
付拾一艱難道:“李縣令什麼也沒做,我就是不小心磕着了!
”
方良不信:“郎君!
付小娘子畢竟是女郎!
”
李長博:……方良,原來我在你心裡是這樣一個形象。
小山也忍不住正義了一下:“李縣令,付小娘子還是很嬌弱的!
”
李長博:……我到底幹了什麼?
付拾一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你們真的誤會了!
”
方良,小山:不,我們沒有!
最後,這個誤會也沒澄清。
好在他們到了目的時候,付拾一的眼睛已經好了,臉上也用帕子擦幹淨了,至少沒讓更多的人誤會。
李長博一路上都在思索一個問題,那就是:到底我在這些人眼裡,是個什麼形象?
馬車進村,村裡人差不多都出來圍觀了。
尤其是一聽說是官府的人,一個個的就更加好奇。
這會兒,都自發自覺圍出了一個圈子,将付拾一等人圈在中間。
不良人已将裡正找來,然後讓裡正協助他們。
裡正一把年紀,胡子花白,耳朵也背,一切行動全靠他兒子在耳邊大喊傳話。
饒是如此,也差點鬧出烏龍。
裡正兒子不好意思一笑:“我阿耶年紀大了。
”
李長博對待的老者還是十分客氣,笑一笑并不介意:“這就是宋二牛家?
”
裡正兒子點頭:“是。
”
付拾一已經看見了門口的拴牛柱。
柱子立在一個缺了角的石磨子中間,被繩子摩擦得油光水滑。
車轍印還在,直到上了大路才沒了。
裡正兒子小心翼翼的問:“宋二牛怎麼了?
是犯事兒了?
”
李長博搖頭:“出了個案子,和他有些關系。
他家裡人呢?
”
一個婦人從顫巍巍的從人群裡出來,看得出來腳都軟了,需要人攙扶才能走動。
付拾一上前去,柔聲問;“宋二牛昨天打草回來,你幫他忙了嗎?
”
那婦人點頭,聲音都是抖抖索索的:“幫了,早上他還罵我說,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我們還拌了兩句嘴——他到底怎麼了。
”
付拾一一看就知道她這是想歪了,忙解釋:“人沒事兒,很安全,就是在你們家的牛車上,發現了屍體——”
本來婦人臉上顔色都松下來,此時一聽見這話,一句話都沒說,臉色就白了,然後一翻白眼,人就仰過頭去了。
付拾一:……這承受力也太低了。
李長博也有些哭笑不得。
衆人一通忙活,又是拍涼水,又是掐虎口,又是紮人中,這才将人又弄醒了,付拾一蹲在那婦人跟前:“這件事情,查出來若是和你們夫妻無關,你丈夫就能回來了。
”
那婦人哆哆嗦嗦:“那要是有關呢——”
衆人:……這是糊塗了吧。
付拾一也無語:“那你們就都得去衙門了。
”
婦人一下子又厥過去了。
。
付拾一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還怎麼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