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發現了打鬥的痕迹,那麼現在付拾一就更肯定這是謀殺了:“隻是,到底何大郎是怎麼死的,現在誰也說不好。
”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咱們的任務,就是查明這一點。
”
一時之間做好了開腹的準備,付拾一拿起解剖刀,深吸一口氣。
這才緩緩動手。
解剖刀切開皮膚和肌肉,剪骨鉗子一點點剪斷肋骨。
最後用開胸器将胸口骨肉朝兩邊擴開,完整暴露出内裡的内髒。
付拾一隻看一眼,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付拾一皺眉:“心跳驟停?
”
三人組頓時疑惑:“心跳驟停?
怎麼快就看出來了?
”
付拾一指着明顯淤血的髒器:“隻有心跳驟停,挺直泵血,血液才會積存在肺部和肝髒裡。
而且會十分明顯。
”
三人組齊刷刷将腦袋湊過來,仔細的觀察積血的内髒。
這種感覺——
付拾一都被擠到了一邊:……
李長博在旁邊看着,不由得輕笑一聲:“付小娘子站穩了。
”
付拾一瞪三人組:“一點也不知尊師重道。
”
付拾一推開三人:“看夠沒有?
看夠繼續!
”
三人組:“我再琢磨琢磨。
”
付拾一徹底讓開到一邊,然後開始沉思:什麼原因會造成心髒驟停?
付拾一掰着手指頭算:心髒供血異常造成的心梗?
呼吸停止造成心髒驟停?
體内鉀元素失常?
藥物中毒?
電擊溺水等意外情況?
器質性心髒病?
嚴重的中樞性系統病變?
急性缺氧?
嚴重電解質紊亂?
付拾一一臉認真,李長博就旁邊看着:付小娘子這是想到了什麼了?
付拾一想了半天,心裡就有幾個模模糊糊的猜測。
不過也僅僅是猜測,需要一一印證。
三人組差不多了時候,付拾一就過去,開始印證自己猜測。
第一種,是猜測因為窒息造成的缺氧。
付拾一輕輕切開肺部,發現沒有窒息的迹象。
肺部沒有任何異物,也不見肺泡變化。
再向上看,脖子一圈皮膚,并無任何淤青痕迹。
付拾一輕聲道:“解除窒息懷疑。
”
其次付拾一最大的懷疑,就是中毒——中樞神經類的毒素是可以造成心髒驟停的。
既然何大郎身上沒有傷口,那就懷疑是吃的食物裡有毒了。
甚至如果是在野外吃了有毒的蘑菇和果實一類,也會中毒。
付拾一取出了胃袋,發現胃容物有不少。
于是皺眉輕聲道:“胃容物分量不少,加上口腔内無異常,可能并不曾嘔吐過。
但是具體還是要進行試驗才能知曉。
”
付拾一轉頭看李長博,毫不留情的吩咐:“去取一隻活雞來。
”
三人組齊齊顫抖:付小娘子你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李縣令可不是我們!
偏偏李長博毫無異樣,反倒是理所當然應一聲,而後就去外頭吩咐人抓兩隻雞來。
付拾一已經剪破胃袋,用勺子将胃容物全部舀了出來。
然後給三人組一人發一份:“仔細辨認,看看都有些什麼。
”
胃容物的味道,當然好聞不了。
那味道,有點類似于嘔吐物的酸腐味道。
當然,還有人死亡之後,最先開始的腐敗味道——因為胃容物,腸容物的關系,人的腐敗,都是從腸道這些地方開始的。
付拾一聞了一口,就甩了甩腦袋:這味道,太上頭了。
即便是隔着兩層口罩,付拾一還是得小心翼翼的呼吸。
而三人組……,一個個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冷汗也不停冒出來。
付拾一拿鑷子仔細分離食物殘渣。
然後就發現食物殘渣單一得叫人心疼:都是粗面餅子。
又幹又硬那種。
有點像是囊。
反正就是丢出去能當武器用那種。
付拾一不難猜測原因:“應該是為了省事兒和方便保存,所以隻帶了餅。
我這裡除了餅之外,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食物。
”
三人組也在艱難中将胃容物檢查完畢,一個個趕緊挪開,跑去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都說沒有發現異常。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那麼,中毒這一個可能性也排除了。
”
徐雙魚臉色還沒緩過來,可憐巴巴:“付小娘子,咱們要排查到什麼時候?
”
付拾一實話實說:“直到找出真相。
”
但是真相到底還有多遙遠,誰也說不好。
三人組一聽這話,頓時都齊刷刷露出了絕望來:感覺接下來日子不好過。
付拾一斜睨他們:“這點難就想退縮了?
要不我叫李縣令送你們回長安城?
”
三人組趕緊搖頭,翟升堅決開口:“我跟着師父!
師父都不怕,我怕什麼?
”
鐘約寒也表決心:“我要當好仵作。
”
徐雙魚就差舉手表忠心:“付小娘子在哪,我就在哪!
絕不和付小娘子分開!
”
付拾一聽得滿頭黑線:傻孩子能不能正常點說話?
這話說得——
鐘約寒斜睨師弟,涼涼提醒:“莫要壞了付小娘子閨譽。
”
李長博在旁邊淡然道:“無妨。
付小娘子縫針挺好的。
”
徐雙魚毛骨悚然,驚恐看李長博:李縣令您認真的麼?
鐘約寒、翟升也震驚:李縣令竟然還會開這樣的玩笑?
付拾一覺得自己腦門上青筋都蹦出來:你們一個個的,就這麼熱衷毀我閨譽嗎?
李縣令你這還不如傻魚了!
我哪有那麼兇殘!
我對象要是被吓跑了,你就得賠錢!
李長博面對付拾一的目光,微微一笑:“付小娘子難道縫針技術不好嗎?
我看是真挺好的。
”
付拾一:我就想問問您,您這是誇獎嗎?
所以付拾一鄭重其事道:“我隻給死人縫針的!
”
衆人齊刷刷一抖:我覺得這個話好像更滲人……
李長博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付拾一隻想仰天長嘯:我這身邊都是些什麼人啊~
付拾一認真對衆人道:“真的,我要是将來嫁不出去,就是你們的緣故。
”
翟升總愛說實話:“師父這話說得,好像我們不說話,您就能嫁出去了似的。
”
說完他一下子反應過來,趕緊假裝沒說過:完了完了,師父不得打死我?
李長博用咳嗽掩飾笑聲:“還是做正經事兒吧。
”
鐘約寒、徐雙魚等雙肩拼命抖動:我要忍不住了怎麼辦……
付拾一滿心絕望:我不想要這個徒弟了!
我要退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