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付拾一和李長博惦記着衙門的案子,都是起了個大早。
李長博去給王甯和李春山請安時候,被王甯拉住,“你和拾一要辦案子,我們也不攔着你們,但有一點,日後這樣的事情,莫要再出現。
”
王甯說完這話,就紅了眼眶:“我們知道這個事情時候,你阿耶一整晚都沒睡。
在書房呆了一夜。
”
“就是我,那些日子,也沒睡個踏實覺。
你是沒看見,拾一肩膀上那傷,淤青那麼久都沒散。
她不吭聲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但你日後,真該小心些。
”她責怪的看着李長博:“你馬上就要成婚,以後就再不是一個人,你若出事,我們也就罷了,那你這個小家怎麼辦?
”
李長博被問得一個字說不出來,聽見付拾一肩膀受傷,他卻真是半點不知,一時之間人都愣住了。
好半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以後,我定會小心。
”
李春山勸了王甯一句:“不是就叮囑兩句?
他畢竟還年輕,不知道人心兇險。
有了這次教訓,他自然也就成長了。
”
王甯這下連着李春山也一起責怪了:“你這叫什麼話?
哦,你們男人都喜歡這樣是不是?
你們倒是建功立業了,成長了,覺得值得了,我們女人跟着擔心受怕又算什麼?
”
李春山立刻賠笑:“這是哪裡的話,我可從來沒有這樣。
這不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說再多也沒用了嗎?
”
王甯怒瞪李春山:“你們男人就這樣!
”
李長博趕緊悄悄摸摸的退出來,不敢再停留。
隻是,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見到了付拾一,他下意識的就去看付拾一的肩膀。
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付拾一先抓去換藥。
李長博手上的傷口已經開始長新的肉,就連結的痂,也有慢慢開始變小的迹象。
付拾一怕他撓,就還是用紗布給他包裹:“這樣就不怕你不小心蹭掉了。
不然新肉還沒長好,又要重新結痂,好得就更慢了。
”
看着付拾一認認真真給他包紮的樣子,李長博的眼底,柔得像是含了一汪春水。
他神色溫柔,可心底卻是心疼,于是輕聲問出口:“你的肩膀呢?
還疼不疼?
”
付拾一頭也不擡:“早就不疼了,就是被抓了一下,皮沒破,有點淤青。
伯母心疼我,說得估計嚴重了點。
我對人體的了解,你還不放心?
我也不會因為怕你擔心,就瞞着你不告訴你。
我們既然要做夫妻,那這輩子都是彼此的戰友和後盾,任何時候,我如果需要你了,都不會不開口。
”
直到将紗布弄好了,她才擡起頭來,認真的看住李長博:“我希望你也是。
我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不嚴重。
而且人一輩子,受傷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不打緊的時候,就沒必要擔心或者緊張。
”
付拾一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個帖子,标題是“論有個學醫的另一半,有多冷漠。
”
下面的跟帖,全是對另一半的抱怨。
什麼感冒了,直接給藥,連句安慰都沒有。
甚至還有遇到受傷時候,對方就看一眼,緊接着還告訴她不用緊張,因為沒有傷到任何要害,隻是有點疼而已。
想着想着,付拾一就忍不住的笑出聲來:這就是現實的例子啊!
李長博在對面一頭霧水:?
?
?
付拾一就同情的看他,将這些事情當成笑話一樣講給他:“所以,隻要不是嚴重的傷,我可能都不會安慰你的。
主要是真沒必要。
”
李長博笑了笑,忽然伸手捏了捏她臉頰:“付小娘子的寬慰很成功。
”
付拾一擠了擠眼睛:“是嗎?
那你不考慮給我一點診金嗎?
”
“沒錢。
”李長博輕笑:“我的錢都是要存着給我家夫人的。
”
“那你家夫人可真幸福。
”付拾一誠實的誇他:“這是個好習慣,繼續保持。
”
“諾。
”李長博正經的拱手應下。
兩人誰也沒有再提受傷的事情。
用過早飯,二人便趕去衙門。
衙門裡早已經是一片忙碌。
王二祥已經将幾處現在還有活蛇的地方查清楚了。
讓人意外的是,隻有兩家現在有活的蛇。
一家是西市上耍蛇的店鋪,一家是賣蛇羹的。
藥鋪現在都沒有活的。
因為大雪封山,捕蛇人也沒法去挖蛇洞。
捕蛇人出動,是在雪化開後,但還沒到驚蟄那段時間——隻有這段時間的蛇,最好抓,也睡得最沉。
至于那兩家有活蛇的,耍蛇人的蛇都是自己養的,數量并不多,而且都是毒蛇。
所以,無毒的蛇,隻有賣蛇羹的那一家。
可巧的是,賣蛇羹的那一家人家,有兩個女兒,不過這段時間,他家大女兒生病了。
一直沒見出過家門。
王二祥忍不住壓低聲音道:“我總覺得,這個事情,跟王毅他們家好像。
會不會……”
付拾一看向李長博。
李長博思忖片刻,便問付拾一:“想去吃蛇羹嗎?
”
付拾一猶豫片刻,實話實說:“我雖然什麼都吃,但這個東西一般不吃。
”
主要是蛇類寄生蟲很多,肉很少,而且,它對生态鍊其實是有益的一環。
它主要捕獵對象是青蛙,蛤蟆,小型齧齒動物,鳥雀。
當然,野外餓心慌了的時候,如果碰見了,她也可以吃——活命當然比其他事情都重要!
李長博對于付拾一的拒絕,還驚訝了那麼一瞬間。
随後輕笑一聲:“那我們就去看看。
不吃。
”
付拾一表示贊同。
蛇肉羹店家,也是在西市。
據說生意很好。
他們做的蛇羹,聽說吃過一次的人,就會覺得流連忘返,忍不住再來。
即便是天冷,長安城裡行人都少了一大半,但西市依舊熱鬧和繁華。
西域來的商隊帶來的新鮮玩意兒,吸引來了大量的人。
蛇肉館的客人不算多,但看那穿着絹帛絲綢的客人們,就知道他們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李長博和付拾一剛一進去,掌櫃的就熱切的迎上來:“二位是第一次來?
”
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店鋪内,李長博驕矜的一颔首:“第一次來。
可有單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