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的質問,讓兩個憨憨連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被罵得焉頭巴腦,也一聲都不敢吱。
付拾一讓他們兩個繼續抄守則,又讓徐雙魚照顧點翟升。
徐雙魚這個憨憨:“照顧他做什麼?
他病了?
”
付拾一:……
翟升悶聲悶氣:“我不用他照顧,我不會多想,我信我阿耶。
”
付拾一點點頭,也不多說,去前頭找李長博。
又等一會兒,翟老頭就來了。
厲海自然沒說是為什麼叫翟老頭過來。
翟老頭一直以為是翟升怎麼了,進來時候還有點心急火燎的,見着了付拾一,劈頭就問:“翟升怎麼了?
”
付拾一納悶:“翟升挺好的啊。
”
頓了頓反應過來翟老頭的誤會,她打量了一下翟老頭,想了想,就看李長博。
這個事情,還是李長博說吧。
雖然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但是這個事情,她出面似乎并不合适。
而且翟老頭的身體也不好,萬一氣出了個好歹,那就更不好了。
李長博上前一步:“先坐下,咱們再細說吧。
這個事兒和翟升沒有關系,是和您有關。
”
翟老頭霎時有點兒納悶,但是一聽和翟升沒有關系,心裡頭倒是一松,仔細想了想,自己最近也沒幹什麼事兒,就更加放心的坐下了。
等他坐平穩,李長博緩緩才開口:“十年前,有一樁案子,是您驗屍的。
那家人呢姓付。
是丈夫殺妻的案子,不知道翟仵作您有沒有印象?
”
翟老頭愣了一下。
付拾一一直看着翟老頭,想從他面上反應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翟老頭竟是什麼反應也沒有,隻是滿面疑惑:“十年前的案子?
”
李長博微微颔首:“是。
”
頓了頓提醒一句:“驗屍的單子上,有您的印。
”
這就代表着當時驗屍的确是翟老頭。
翟老頭看着李長博,先不說自己是不是驗屍了,反倒是問了一句:“那個案子出問題了?
”
李長博替翟老頭倒茶一杯,微笑道:“是出了一些問題。
您想起來了當時的情景?
”
“沒有印象。
”翟老頭搖頭:“我隻知道一樁付家的案子。
不過不是殺妻案,是我當時跟過的一位縣令,犯了事兒,被繩之以法,判了斬首。
”
翟老頭緊接着灼灼看了一眼付拾一,忽然若有所思:“還是這個殺妻案,和那位付縣令的案子有關聯?
”
不得不說,翟老頭不愧是在衙門混了這麼多年。
這思維敏捷,是多少年輕人都比不上的。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
付拾一有點兒坐不住了,于是換了個姿勢,卻還是沒開口。
李長博将茶杯放到了翟老頭面前,态度依舊是不疾不徐,半點也沒有焦躁和波動的意思:“您想多了。
我們隻是翻閱卷宗,發現這一樁案子有些問題罷了。
”
翟老頭也幹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直奔主題:“你們是想翻案?
十年前——我想想。
當時的縣令,已經是當今刑部侍郎了。
你們想查這個案子,就還要牽扯上他。
”
頓了頓,翟升緩緩道:“若們要查這個案子,就讓翟升回家去休息一段時間。
”
誰都知道,他這是在保護翟升。
他不想讓翟升牽扯進了這個案子裡。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直接答應了這件事情:“這個案子,除了我,誰也不會再牽扯進來。
不僅是翟升,即便是徐雙魚,我也打算讓他們去萬年縣幫幫忙。
”
這樣一來,也就和這個事情扯開了關系。
付拾一說完這話,又下意識的看一眼李長博。
别人都可以輕松撇開關系,可李長博卻不能夠。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覺得有些焦慮。
李長博替付拾一也倒了一杯茶,微微一笑:“翟仵作想得很周全。
”
頓了一頓,話鋒卻一轉:“隻是翟仵作如此打算,是知道當年的事情不簡單,還是覺得信不過刑部侍郎?
”
翟老頭一下子就卡了殼。
他氣惱盯着李長博,好半晌冷哼一聲:“想套我的話?
”
李長博微笑不減:“隻是問一句。
”
“這個案子我沒什麼印象。
”翟老頭說這話時候一臉坦然,半點猶豫也沒有:“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當時死的是女人?
如果是女人,就應該叫上穩婆一起看。
我印象也該十分深刻才對。
”
付拾一皺起眉頭:可是現在翟老頭口口聲聲說,沒有印象——
要麼就是翟老頭撒謊,要麼就是當年的事情,他的确沒參與。
李長博也是沉吟了一陣子,随後就問到了關鍵:“可若是您沒有參與驗屍,為何最後落了印?
”
翟老頭一句話就說出來了:“我的印就放在衙門的。
真要有心用,随時都可以。
”
翟老頭如此坦然,一時之間,反倒是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李長博思忖片刻,隻能道:“那您回去再想一想,再看看那驗屍的記錄。
說不得就想起什麼。
”
翟老頭又喝了一杯茶,點點頭:“也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
家裡有孩子,如今離不得人。
”
說完了停頓片刻,又道:“叫翟升和我一同回去吧。
”
李長博欣然同意,叫方良去請翟升。
然後親自将他們父子二人送到了衙門外。
隻是翟老頭的馬車一走,他立刻吩咐厲海:“盯着他們。
看看他會是什麼反應。
”
厲海隻一點頭,随後招呼了幾個人,悄無聲息就去盯梢了。
付拾一側頭看李長博:“李縣令這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
李長博淡淡反問一句:“付小娘子不是也不信?
”
付拾一尴尬一笑,“那李縣令又是從哪裡看出來有問題的?
”
李長博隻問了付拾一一句話:“付小娘子覺得,如果現在衙門裡出了一樁鬧得沸沸揚揚的命案,你就算在拾味館沒來,會不會知曉這個事情?
”
付拾一下意識答了:“當然會知道。
王二祥那個碎嘴子——”
她一下子頓住了,随後就隻剩下了苦笑。
是啊,都是一個衙門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呢?
怎麼會一點沒有印象呢?
相反的,自己經手的案子或許真不一定有印象,可是如果是大案,卻沒能參與進去,應該會一直記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