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衆目睽睽之下,付拾一并沒有數錯。
四個位置按下去之後,千機匣咔哒一聲打開了。
裡頭卻是三分之一張字條。
付拾一一看那字條,就想罵娘。
那是一條剪得齊齊整整的紙條,剛好就将上面寫的字剪掉了一大半。
剩下那些筆畫,怎麼看都看不出究竟寫了幾個字。
付拾一看着字條半天,最終還是沒忍住,破口大罵:“這特麼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
衆人也是個個兒都青筋都要憋出來了。
高力士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這是要湊齊剩下的部分,才能知道上面寫了什麼?
但是這個東西,很重要?
”
付拾一指了指一個有點像是“廣”字頭的字,憋火道:“這是一個地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是關李縣令的地方。
什麼什麼莊。
你們看這個字,應該就是莊字。
”
衆人湊上去看,也都跟着點頭。
鐘約寒則是冷聲道:“他是牽着我們鼻子走。
”
這個地址,先不說真假,隻要知道了位置,他們肯定會派人去查看。
到時候,說不定人早就被轉移走了。
何妨卻壓低聲音道:“其實不用被剪掉的部分,咱們就能知道地方。
長安城周圍,叫什麼莊的地方不會特别多。
咱們隻需要挨個兒對就行了。
”
隻要字頭對得上,那麼地址就确定了。
付拾一眼前一亮,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之詞:“你真是太聰明了!
不愧是我仵作學院畢業的高材生!
”
何妨被這麼一誇,簡直臉紅害羞。
鐘約寒也開口道:“那既是如此,就趕緊叫人去吧。
不過這個事情,得低調,找個信得過的人去辦。
”
付拾一當然有信得過的人:謝雙繁!
謝雙繁接到了秘信的時候,差點一口血梗死過去:這是給他一個老眼昏花的人幹的活嗎?
不過關系到了李長博的安危,他也不敢馬虎,思量片刻,直接就叫來了呂德華。
他含笑看着呂德華:“德華啊,你最近幾日有空沒有?
家裡有事兒沒有?
”
呂德華老老實實:“家中無事,您有事兒隻管吩咐。
”
他也知道李長博出了事兒,更知道這會兒是縣衙缺人手的時候。
他的小算盤打得很好:隻要在這個時候盡心盡力,何愁将來不被看重?
下一刻,他就看見謝雙繁高高興興的拿出了一張字條:“來,你替我看看,這個字,像不像莊字?
”
呂德華端詳半晌:“像!
”
“那你将長安城附近的帶莊的地名,村莊,都對比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和紙條上一樣的地方。
”謝雙繁将字條放在桌上,用一種慈愛而看重的目光看他:“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的。
”
頓了頓,他又補充:“不過事關重大,你找到之後,直到李縣令回來,也不能離開這個屋子一步了。
”
呂德華驚住了:這……豈不是和坐牢一樣!
他顫巍巍的問了句:“那您呢?
”
謝雙繁的語氣惆怅:“我老了,不中用了,老眼昏花,胳膊腿也不好用了,也隻能幹點尋常的事情。
當不起大任了。
”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呂德華的肩膀:“年輕人不要怕吃苦,有時候,機遇和辛苦也是并存的。
”
說完,他就坐回去,悠然的繼續喝茶。
呂德華看着厚厚的地方記錄檔案,霎時眼前一黑。
與此同時,付拾一也徹底閑了下來。
徐坤并未在醫館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說明對方切了手指那人,可能不是被擄去的。
因為也沒有人口失蹤的案子。
綜合來看,想必是對方特地準備的。
這條線索,也就這麼斷了。
倒是王二祥那頭,有了一點眉目。
近幾日出入長安城的仵作,幾乎沒有,但是洛陽範家的人出入過。
雖然是小輩,但一下子就讓王二祥嗅覺靈敏起來。
王二祥彎彎繞繞的,打聽到了一個消息:刑部尚書邀請了範家的一位德高望重長輩來長安城做客。
理由是他們曾經有同事之情誼。
刑部尚書剛好要過壽。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而範家那位長輩,如今住在長安城——他并未入住刑部尚書家中,而是住在了範家自己的宅子裡。
這些日子,這位長輩也沒出過門,聽說一直在家中休養。
王二祥來見付拾一的時候,将這個消息帶了回來:“整個長安城,符合這個條件的,隻有範家這位長輩。
這次跟來的範家人,年紀都不大。
至于其他仵作,那都在仵作學院了。
”
付拾一點點頭,誇獎王二祥:“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比狗仔隊還狗仔隊的不良人,真是破案第一好用好嗎!
她剛才一聽見洛陽範家,就想起了一個大變态來——嚴宇。
這個人,師承洛陽範家,當初就跟腦子有坑一樣,非要和付拾一一較高下,還搞出了不少人命,甚至連最喜歡的人都賠進去了。
當時,嚴宇伏法時候,沒有範家人出面說任何一句話。
但是,範家真的就不在意嗎?
付拾一覺得,未必。
換位思考,她隻會有兩種心态:一種是燃燒起了鬥志,不甘認輸。
另一種是覺得丢人,然後就更想壓回去……
但是這個事情,也沒證據,實在是不好就這麼認定人家。
大家心裡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兒,但是明面上就沒法這麼說。
付拾一側頭問高力士:“你覺得這個搞鬼的人,是範家那位長輩嗎?
”
高力士搖頭:“說不好。
但接下來,我會叫人盯住那邊。
”
付拾一點點頭:“他一定還會有動作的。
畢竟,字條才給了三分之一,還有兩份呢。
就是不知道下一份,他打算怎麼給我。
”
而又是如何一種新奇的較量。
說真的,付拾一還是挺佩服對方的:這種較量方法,虧他想得出來!
換成一般仵作,當時就要哭出來!
正說着話,敏郡王就來了。
敏郡王的臉色很不好看。
看他那樣,付拾一就納悶了:“這是怎麼了?
”
“别提了,有人動我的鋪子。
用了調虎離山之計。
”敏郡王的臉色黑得像鍋底,聲音像是凝着冰:“對方想偷圖紙。
我這邊死了兩個人護衛。
”
高力士頓時揪心:“那圖紙怎麼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