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付拾一很快一陣風一樣回去,将除辛也給扶上了:“也許用得上你。
”
除辛一頭霧水,托着自己肚子,隻覺得有點跟不上。
等她氣喘籲籲騰出功夫要讓付拾一慢點,卻已是到了公堂上。
有人來報官,自然是要按照正常流程來。
縣令,師爺,都齊備了。
付拾一辨認了一下,發現竟還是兩個人:可不是就是那剩下兩個義女了?
瞧着她們滿面是淚的樣子,付拾一心裡頭一下子就咯噔了一聲,霎時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付拾一拉着除辛站在旁邊旁聽。
李長博眼瞧着付拾一到位了,這才緩緩開口:“你們二人,為何報官?
”
“我們……”那姐妹二人對視一眼,遲疑一下才其中一個咬牙開口:“我們想狀告我們的義父卓聶铎,他不是好人!
他收養我們,對外是做好事,疼愛我們,可事實上,卻讓我們暗地裡陪客!
”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尤其是付拾一:這還和我想象的罪過不太一樣……
付拾一沒忍住,問了句:“那卓郎君本身呢?
”
姐妹兩個微微一愣,随後低下頭去:“他對我們倒是挺好的。
除了這個事情之外,沒對我們做什麼其他事情……”
付拾一:……這算是什麼?
做了拉皮條的卻自己潔身自好?
!
這可真是神奇的事情。
咳嗽一聲,李長博壓下那點驚詫,徐徐再問:“還有别的嗎?
”
“沒了。
”姐妹兩個搖頭,又開始落下眼淚來:“染娘今日死了,我們心中實在是擔憂——”
一聽這句話,付拾一也愣住了。
染娘,死了。
半晌又覺得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大出血成那樣子,死了也不算太奇怪。
看那樣子,很可能是宮外孕導緻的大出血。
而這樣的醫療條件,根本沒辦法救。
付拾一低下頭,輕輕呼出一口氣,還是覺得有點兒難受:還那麼年輕呢……
李長博一時之間也有些沉默。
“若你們要報官,那就——”緩過神來,李長博不大自然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需得檢查身體情況這句話,他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甚至臉上有點紅。
付拾一作為寵男朋友狂魔,義不容辭擔當起了責任:“需要檢查一下你們身體情況,看看你們說的是不是屬實。
”
姐妹兩人倒是沒有什麼異議,坦然答應了。
顯然在過來之前,她們也知道大概會發生什麼。
她們互相緊緊挽着手,像是在互相給彼此勇氣。
二人看上去,雖然面龐尚帶一點稚嫩,可行事說話,卻都很成熟了。
李長博緊接着又問了問其他情況:“他收養你們目的就是為了陪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
“最開始不是。
最開始他對我們很好。
”小姐妹兩其中一個搖搖頭:“最開始我們被收養時候,都七八歲,年紀小。
他對我們就如同真正的阿爺一般,很是疼愛,很是細心。
也會抱我們,背我們。
”
“後來我們稍跟他熟悉一些了,他就讓我們陪客,那時候,我記得是八九歲了。
他最開始哄騙我們,說做這種事情是幫他忙。
那時候我們年歲小,也不懂得——”
說到這裡,姐妹二人又開始掉眼淚,看上去很是傷心:“不過,從我們十一歲,來了那個之後,他就不和我們親近了,開始保持距離。
我們開始跟着義母,然後義母身邊那些婆子們,對我們很是鄙夷。
漸漸的,我們就有點兒明白過來,我們這樣,與娼妓沒什麼兩樣。
”
“那時候,阿爺和我們已經疏遠許多,我們也不敢問他,義母對我們也很冷淡,我們更不敢不聽話。
怕被轉手賣掉。
”
“尤其是第一次染娘懷孕後,不得不吃藥,還流了好多血——我們就開始更加害怕了。
我們不知道将來我們會怎麼樣。
”
“染娘一直說,逃出去也不可能過好日子,隻會像小時候一樣挨餓受凍。
而且已經不是完璧之身,更不可能有人對咱們真心的好。
”
“反倒是在這裡,等年紀大點,該嫁人了。
阿爺為了名聲,也要給我們找好人家。
到了那個時候,至少吃穿不愁。
”
姐妹兩人說到了這裡,一臉的黯淡:“可染娘沒能等到那一天。
她死了,我們害怕極了。
”
其中一個叫秀娘的,更是面如死灰:“我的葵水,兩個月沒來了。
”
眼前就是例子,誰都不想重蹈覆轍,可分明下一個就是自己的恐懼,就是她們這種情況。
饒是謝雙繁,聽到了這裡,也是擡了擡袖子,按了一下眼角。
除辛冷靜的提醒一句:“我診脈看看。
”
李長博就看一眼除辛和付拾一:“勞煩二位。
”
既然是檢查,就做個全部的檢查。
付拾一和除辛領着她們到了耳房,讓她們除去衣裳。
結果一脫開,付拾一就先倒吸一口涼氣:“你們身上的傷是——”
兩人身上,有不少傷痕。
看上去,像是鞭子抽的。
當然也有掐的青紫。
而且多在胸口和後腰,大腿上。
付拾一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今日茹兒那個事情……
秀娘勉強一笑:“都是那些客人們弄的。
有一兩個,特别喜歡打人。
還喜歡把人綁起來折磨。
”
付拾一:?
!
!
!
這麼驚人的巧合嗎?
除辛看一眼另一個年紀小一點的錦娘,她胸口上有一個壓印,都咬破了,一看就知道很疼,她皺起眉:“有點化膿。
”
付拾一咳嗽一聲:“傷口清晰可辨,可以做個牙痕拓印。
将來作為指證的證據。
基本上,每個人牙齒都是不一樣的。
”
除辛淡淡掃了付拾一一眼:“你可真是鐵石心腸。
”
付拾一一臉坦然:“職責所在。
無所謂的同情,并不能對案子有半點幫助。
”
錦娘怯怯問:“做那個什麼拓印,會疼嗎?
”
付拾一遲疑一下,還是說實話:“肯定是疼的。
”
就在她以為錦娘要猶豫時候,卻聽錦娘道:“那我忍一忍。
”
就這麼一句話,付拾一蓦然眼眶有點發酸,于是她鄭重發誓:“我一定幫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