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直接就被這個問題給問懵了。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那點惡趣味小心思,好像是被看透了——
所以付拾一隻能心虛的挪開目光,幹巴巴的笑了聲:“那哪能呢?
”
李長博臉上似笑非笑。
然後又将頭轉過去,繼續一言不發,正襟危坐。
付拾一慫巴巴地不敢再言語:小男朋友生氣了好可怕!
就在付拾一一路絞盡腦汁想着該如何哄自家小男朋友開心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縣衙,這個念頭就隻能暫且放棄。
下馬車的時候,李長博罕見的沒有和付拾一一起走,而是自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
他身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甚至于每一個頭發絲兒,都在向付拾一傳達一個消息:我很生氣,我不開心。
哄不好的那種。
付拾一站在原地,垂頭喪氣。
方良看了一眼付拾一,小心翼翼湊上來問了句:“我家郎君這是怎麼了?
”
付拾一看方良一眼,欲言又止:算了,我和你這個連婚都沒結的人說個什麼勁兒……
方良明顯感覺到自己被鄙視,撓了撓頭,完全摸不着頭腦。
付拾一焉頭巴腦的跟在李長博身後。
感覺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很難熬。
日常懷念那個溫和細心的李縣令。
李長博的低氣壓,不僅付拾一感覺到了,就連其他人也感覺到了。
所以大家都頻頻看向付拾一,用眼神詢問。
最後付拾一都有些不敢直視:我要告訴他們。
一切都是因為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想打我?
所以付拾一也隻能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整個上午,長安縣衙門都是這麼一副古古怪怪的氣氛,誰都不敢多說話。
就在大家都忐忑不安的想着,這樣什麼時候才算完,忽然就有人過來報案。
而且還是個熟人:甄娘。
甄娘是紅着眼睛哭着過來的。
那副樣子,吓人一大跳。
一聽說甄娘過來報案,付拾一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難道南懷義真的死了?
但是如果南懷義真的死了,難道不是甄娘做的嗎?
這個邪惡的念頭,讓付拾一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不應當。
于是趕緊咳嗽一聲,悄悄摒棄。
努力做出正經的樣子。
李長博這頭也是微微揚了揚眉:“她過來報案?
說有命案?
”
王二祥點了點頭:“可不是奇怪了嗎?
”
不過人都來報案了,這個事情遲早會弄清楚,所以李長博不疾不徐地讓人準備好公堂,而後就将甄娘請了進來。
甄娘一進來,付拾一就看見她腫得像兩個桃子一樣的眼睛。
于是她立刻就知道,恐怕甄娘不隻是哭了一小會兒。
然後付拾一瞬間就想明白了,讓甄娘這麼傷心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南懷義,而是莫德鳴。
這個事情李長博顯然也是想到了。
所以李長博張口就直接問:“你知道莫德鳴的去向了?
”
而且恐怕是兇多吉少。
甄娘當即點了點頭,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用帕子拼命的去擦也擦不完。
一開口,甄娘的聲音更是嘶啞無比:“我懷疑莫德鳴他已經死了。
”
這話倒是沒有讓付拾一太過驚訝,畢竟在付拾一心裡,其實莫德鳴差不多也就是個死人。
這個打算跑路的人,怎麼會不帶自己的行李呢?
莫德鳴更像是忽然失蹤了。
而不像是有計劃的逃跑了。
根據這麼多年的經驗,付拾一幾乎是直覺,莫德鳴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
隻不過付拾一還是有點兒驚訝于甄娘的語氣。
李長博同樣也是感覺到了這一點,當即就微微揚眉:“你為何如此肯定?
”
說到這裡,甄娘臉上的眼淚就掉得更兇了:“我覺得可能是南懷義把他給殺了。
”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嘩然:南懷義殺人?
南懷義為什麼把莫德鳴殺了?
而且為什麼甄娘如此笃定的說出這句話,難道甄娘已經有什麼證據?
唯有李長博還算能夠保持住鎮定:“你何出此言?
細細道來!
”
甄娘擡起頭來看了李長博一眼,然後低下頭去哭道:“其實那天我是早上才離開的。
”
“頭一天中午我和南懷義吵了起來,他動手打了我,所以我就跑了出來,本想跟着莫德鳴一起私奔。
”
“不過莫德鳴說現在時機還不到,我跟着他會吃苦,他讓我再忍耐一下,遲早他會回來接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大概甄娘是想到了兩人之間的一些甜言蜜語,所以甚至哭出了聲。
好半晌甄娘才又繼續往下說:“結果沒要了多久,忽然南懷義就過來了。
他說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叫莫德鳴和他一起去喝酒。
”
“當時莫德鳴害怕他發現我在屋裡,所以連門都沒讓他進,直接就跟着他匆匆忙忙的走了——這一走就沒有回來,我還以為他們兩人去了平康坊喝多了就在那邊過夜,回不來。
”
“當時我也沒多想,第二天一大早趁着街上人還不多的時候,我就先回家去了。
”甄娘長歎一聲。
她臉上有那麼一瞬間的遲疑,不過很快又堅定的往下說道:“回去之後,我發現家裡少了一床褥子,順口問了南懷義一句,南懷義隻說昨日不小心弄髒了,所以就幹脆扔了。
他也是個舊褥子,不值什麼錢。
”
“當時我也沒多想。
可是後來越來越覺得這個事情古怪,要知道南懷義雖然看着溫柔儒雅,可實際上卻是個摳門的人。
東西不用到壞了是絕不可能扔的。
就算要扔什麼東西,也不能當着他的面兒——”
“他還從來沒有主動扔過東西。
”
甄娘說到這裡的時候,打了一個哆嗦。
“昨天你們找過我之後,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于是就偷偷的問了問家裡的婆子,她說南懷義那天是在家裡睡的。
”
“而且那天南懷義是将莫德鳴叫到了家裡來喝的酒。
可是第二天我回去的時候,南懷義已經起來了,說是要出城送貨,匆匆忙忙說了兩句話他就去送貨了。
家裡壓根就沒有莫德鳴的影子——”
甄娘說話十分艱難:“所以莫德鳴他到底去哪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