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廚子這種理由,付拾一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但是她也義正言辭表示:“這個理由,你騙鬼呢?
要是沒人發現,怎麼就被人看出來了?
而且你肯定是想毀屍滅迹,否則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
廚子情緒異常激動:“真的不是我殺的!
我就是怕被人發現,既不敢扔,也不敢報官,所以最後就想出了這個辦法來!
”
“再說了我看都是差不多,我怎麼知道竟然有人能一眼看出來!
”
他說着說着,竟然還有點兒悲憤起來。
付拾一簡直都風中淩亂:所以他這是在怪我們嗎?
李長博也是有些驚愕,半晌才咳嗽一聲,無奈道:“先帶回去審問吧。
”
廚子卻不想去,抱着柱頭鬼哭狼嚎半天,還是被硬生生的掰開了手,拖走的。
羊肉館的門自然也是關上了。
關上門之後,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
付拾一微微松一口氣,然後壓低聲音道:“李縣令覺得他說的話是真的嗎?
”
“他腳上的鞋,都補了三個布丁了。
就連以上上,也有數個補丁。
”李長博緩緩将自己觀察到的東西講給付拾一。
付拾一仔細回想了一下,不由得驚訝:“李縣令觀察太細微了。
竟連補丁個數都是如數家珍!
”
兩人對視片刻,李長博忽然唇角一翹:“其實我是信口胡謅的。
我并不知到底有幾個。
付小娘子竟然也信麼?
”
付拾一:……誰能想到李縣令居然也會信口胡謅!
李長博笑容更明顯:“付小娘子覺得我不會玩笑?
是個太正經的悶葫蘆,實屬無趣?
”
付拾一點點頭,然後瘋狂搖頭:我的天,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吐槽李縣令了?
付拾一不僅不能承認,而且還要瘋狂的拍馬屁:“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早已經看出來了,李縣令您實在是風趣幽默的!
無趣和您根本不沾邊!
”
面對如此笃定的語氣,李長博終于點點頭:“付小娘子眼光不錯。
”
付拾一趁着他不注意,詭異的看他:總覺得最近李縣令好像是吃錯了藥一樣呢?
不過,現在這麼大一筐肉要去拼,付拾一還是很快陷入了瘋狂工作中。
而李長博則是繼續往下查。
因為工作量巨大,所以,付拾一連鐘約寒都抓過來當壯丁了。
徐坤本來還有點意見,結果剛要開口,付拾一就笑眯眯問他:“徐縣令難道是要留下來幫忙?
”
徐坤當然不可能流下來幫忙。
所以他匆匆鼓勵了兩句,就趕緊跑路了。
那架勢,唯恐慢一步就被留下來看屍體。
人都走了,付拾一斜睨鐘約寒一眼:“傷着沒?
”
鐘約寒搖頭:“沒有。
都是皮外傷,不要緊。
”
徐雙魚不相信:“師兄脫衣裳我看看!
”
鐘約寒立刻一把按住了領口,然後瞪了不靠譜師弟一眼:“胡鬧!
”
付拾一涼涼出聲:“你若不好意思,我就轉過身去。
”
徐雙魚難得堅持:“對,你得讓我看看。
不然我不放心!
”
翟升也跟着勸。
沒辦法,最後鐘約寒隻能無奈的脫了衣裳給徐雙魚看了一眼。
徐雙魚心疼得夠嗆:鐘約寒嘴上說的是沒事兒,可脫了衣裳之後,就能看出來,他是挨了不少打。
翟升嘬牙花子,有點兒肉疼,更忍不住實誠的感慨了一句:“看來鐘郎君平日和衙門其他人關系……不咋好啊。
”
付拾一不厚道的樂了。
徐雙魚繃着個臉,悻悻的:“反正這個事情,我跟他們沒完!
”
付拾一樂不可支的想:也不知怎麼個沒完?
畢竟,看徐雙魚這樣,打架肯定不怎麼行的。
不過,付拾一還是很配合:“對,回頭必須給他們一點教訓看看!
”
鐘約寒滿頭黑線,隻覺得十分無語。
最後,他咳嗽一聲:“還是案情重要。
”
鐘約寒将衣裳穿上,付拾一轉過身來,然後誠心誠意提了句:“你該多吃點飯,多長點肉。
我看你那皮包骨的樣子,挨打都容易骨折。
”
鐘約寒手指僵住:……
徐雙魚驚愕:“付小娘子偷看了?
!
”
付拾一忙正經解釋:“沒偷看。
我哪能偷看?
隻是不小心瞥了一眼。
”
三人:……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付拾一決定岔開話題:“你一個男人家,怕什麼?
難不成還覺得吃虧了?
好了,時間不多,咱們來拼骨頭吧。
”
說完了付拾一就開始做準備。
徒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最後翟升同情看一眼鐘約寒,說了句實在話:“我師父說得也對。
”
頓了頓,他看一眼台子上那些還散發着熱氣,炖得骨肉酥爛,又冒着濃郁香味的肉塊,臉都綠了:“師父,咱們這怎麼拼?
”
付拾一一攤手:“能怎麼拼?
隻能用眼睛觀察,大概拼呗。
不過,肉的确不好拼。
所以幹脆就将肉和骨頭分離吧。
反正埋在地下,最終肉還是得爛掉。
”
能長久保存的,還是得說是骨架子。
三人:……太簡單粗暴吧?
這要是死者家屬知道了,不得一蹦三尺高,拿着刀就想殺人?
付拾一說幹就幹,直接拿起一塊肉,将肉扯下來,看了一眼骨頭:“嗯,像是羊骨。
”
然後将羊肉和羊骨扔到了同一個籮筐裡。
第二塊,付拾一就撈着了一個在碎骨上的肉塊,她看一眼,很快就得了結論:“人骨。
”
判斷是人骨頭之後,付拾一就很是小心的将骨肉分開,放在了驗屍台角落上。
三人登時明白過來:雖然說是肉扯下來,但是也真不能就當成是羊肉一樣随意處置了。
三人也正經了一下面色,開始投入到工作裡。
其實羊骨和人骨還是很好區别的。
羊骨細,而人骨粗。
而且羊骨細膩光滑,人的骨頭更粗糙一些。
四個人一起,一大鍋的肉,倒是在不斷減少。
可速度也不算快。
時間一點點過去,四個人幾乎都是忘了時間,最後以至于眼前都有點兒發昏發花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天色竟然暗下來了。
付拾一今天沒帶春麗,隻能使喚翟升:“去點燈。
”
點上燈後,付拾一盯着那些碎肉和碎骨,發出了靈魂哀嚎:“這骨頭剁成了這樣,我得拼到什麼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