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少女,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于玉娘的吓唬,付拾一隻是平靜的,緩慢的湊上去,盯着玉娘的眼睛,然後輕描淡寫的問:“是這樣摔破了頭嗎?
”
付拾一的臉上,浮出一絲僵硬的笑來。
玉娘吓得直接尖叫一聲,站起來頭也不回的逃了。
手上的扇子還扔在了付拾一的臉上。
付拾一被砸到了額頭上傷患處,呲牙咧嘴得反省:吓唬人果然是不對的,耳膜痛,頭痛。
我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付拾一分明聽見樓上“咚”的一聲響。
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樓梯上。
樓梯底下是空心的,所以……很容易砸出聲音。
付拾一死死盯住了屋子裡,然後一步步走過去。
院子裡尚有太陽餘晖,所以屋裡就顯得有些黑。
走到了院子中間時候,付拾一就已經将柳葉刀握緊。
可真進了屋,裡裡外外,所有犄角旮旯裡都找了一遍,付拾一也沒看見地闆上有任何的東西。
也沒有任何不對勁。
付拾一皺眉:難道還真有鬼?
付拾一站在屋裡沉吟,還沒來得及将這個問題思考得更深邃一點,就聽見急促的拍門聲。
付拾一一打開門,就看見不良人柳樹春。
柳樹春急促道:“付小娘子跟我走一趟吧。
有新的案子。
”
付拾一二話不說取了勘察箱就跟着柳樹春走了。
齊三娘和玉娘在自家鋪子裡,看得一清二楚。
玉娘臉上冷哼:“總有男人過來,不三不四的。
”
齊三娘瞪了女兒一眼:“都是衙門的人,你胡說什麼?
”
玉娘不服氣:“許做不許說?
!
”
齊三娘拿她沒辦法:“回去洗你的臉吧!
”
玉娘氣鼓鼓起身摔了帕子走了。
齊三娘皺眉:這個付小娘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和衙門是什麼關系?
付拾一路上将新的案子問了一遍。
原來是河裡發現的一具男人屍體。
那屍體在靠近東市那邊的護城河裡漂着。
漂了幾天不知道,但是身上衣裳全無,臉都被砸了個稀巴爛,根本辨認不出人身份。
最關鍵的是,全都泡漲了。
這種屍體……是仵作最頭疼的屍體之一。
屍體會呈現出巨人觀,腐敗極其嚴重,最關鍵的是,證據幾乎都沒了。
付拾一問柳樹春:“徐雙魚他們看了嗎?
”
“正在看。
李縣令的意思,讓您也看一眼。
”柳樹春沒瞞着付拾一,還好心提醒:“付小娘子一會兒别害怕。
”
付拾一笑:“不怕。
我隻怕活人,不怕死人。
它們又不會跳起來啃我。
”
柳樹春握着自己唐刀的手,不經意的抖了一下。
付拾一趕到衙門時候,還沒進驗屍房,就聞見了一股臭氣。
屬于屍體腐爛的,特殊臭氣。
光是憑着這股味,她就已經能猜到屍體現在是什麼樣一副樣子。
鐘約寒和徐雙魚在外頭洗手,一擡頭看着付拾一背着勘察箱過來,頓時手上動作一頓。
徐雙魚正搓得滿手泡泡,見了付拾一頓時露出明亮笑容來:“付小娘子!
”
付拾一走過去,問他:“你們檢查完了?
”
鐘約寒按住徐雙魚:“檢查完了,結果就先不提了,免得影響你的判斷。
”
付拾一颔首,幹脆利落的開始穿戴自己的防護服和口罩,手套。
口罩她這次戴了兩個。
鐘約寒一聲不吭的也戴上了口罩。
李長博就是這個時候匆匆過來的。
李長博的臉色不太好看,言簡意赅:“東市那邊,許多人都瞧見了。
其中還有張相。
”
張相張嘉貞,從開元八年上任,目前在聖上那兒,也很是能說得上話。
張嘉貞過問此事兒,李長博就有壓力了。
尤其是,李長博是要勵志做個好官的。
付拾一同情看他一眼:“放心。
會查出來的。
”
李長博一頓,随後颔首:“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
付拾一一進屋子,就看見了解剖台上,已經明顯巨人觀的屍體。
屍體上雖然蓋着白布,不過顯然白布是小了點。
“解剖了嗎?
”付拾一頂着味道,艱難的問。
鐘約寒搖頭:“放了氣,還沒解剖。
我從喉嚨切了一個口子,取了一點胃糜,沒有太大的收獲。
隻能知道是喝了酒,吃了一些肉,應該是臨死之前吃的。
别的就沒有了。
”
付拾一點點頭:“李縣令可以考慮從飯菜内容上,去找線索。
”
“屍體一直在水裡泡着,這幾日一直沒人發現,必定是飄在某個隐蔽的位置。
可偏偏今天才發現——為什麼呢?
”
李長博言簡意赅:“今日上遊放水了。
”
攔在那裡的屍體,就才沖下來。
“我已叫人去排查所有上遊的住戶。
尤其是河邊的。
”李長博沉聲言道,“不過,暫時還沒眉目。
如果屍檢能查出什麼來,再好不過。
”
鐘約寒和徐雙魚有點兒尴尬。
他們就是沒查出什麼有用的來……
付拾一屏息凝神,鄭重掀開了蓋着屍體的白布。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其他人還是難免被那張皮肉翻卷,面部塌陷的臉給沖擊了一下。
付拾一淡然掃一眼男屍的性别特征:“性别,男。
”
掰開嘴巴掃一眼牙齒,再捏了捏身體各處關節:“年紀大概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
”
付拾一又仔細看了看腳底,以及手掌,還有身體各處肌肉狀态,“肌肉并不發達,脂肪少,關節沒有太多勞損變形,也沒有老繭,可見并不經常走路和幹活。
”
付拾一再仔細看身體各處傷痕:“肢體并無打鬥傷,不過有一處陳舊傷。
”
付拾一拉着軟趴趴的,皮膚都泡得不行的胳膊,指着已經不是很明顯的疤痕給他們看:“一看就是陳舊傷,應該是刀傷,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不過應該是年輕時候傷的,不然這麼長,不可能恢複得這樣好。
”
“這樣的傷,屬于防衛傷。
有人要砍他,他擡起胳膊來,擋住了。
”
鐘約寒若有所思盯着那傷:“萬一是自己劃傷的呢?
”
付拾一:杠精走開。
不過,她還是面帶微笑:“你拿刀試試,看看能不能弄出這樣一個角度——”
“而且,這一看就是利刃傷。
如果是意外劃傷,疤痕不會如此整齊。
”
徐雙魚點點頭:“那還有呢?
驗出這個,有什麼用?
”。
付拾一:“确定死者身份。
不管是胎記,還是明顯的傷疤,加上身高,以及對職業的大概推斷,就能從失蹤人口裡比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