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忘塵道長一臉懵逼,付拾一卻還要給他宣傳:“你看,現在日子多好過了啊?
!
這就是陛下勵精圖治的功勞啊!
你看你這麼多年的案子還能翻案,這也是陛下的功勞啊!
你怎麼能不信陛下呢?
!
”
忘塵道長繼續懵逼。
付拾一恨鐵不成鋼:“咱們要堅定不移的相信,在陛下帶領之下,日子會越來越好過的!
”
忘塵道長忍不住想:陛下是不是給了付小娘子什麼好處?
不過看着付拾一這個樣子,忘塵道長剛下定的決心就一下子動搖了。
他看了看付拾一,又低頭想了想:“你查這個案子,就真不怕?
”
于是他頓了頓,“其實當年的事情,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付縣令隻是告訴我,恐怕是遇到一些麻煩,得罪了一些人。
他将那東西給我,是想我過了一段時間後,等到事情平息,再将那匣子拿出來,然後想法子交給付椿。
”
“但是我當時的确是害怕了。
”忘塵道長苦笑一聲:“我也沒敢看,也沒敢帶出來,就悄悄的埋到了一個地方……”
付拾一一臉肅容:“不怕。
當年命懸一線,才該怕。
如今,盛世乾坤郎朗,又有什麼好怕?
我就不信天子腳下,他們還要将我如何?
”
對于付拾一的盲目自信,忘塵道長覺得自己有點兒被感染了。
付拾一目瞪口呆:……這……
付拾一擡手按住了自己的頭,有點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付拾一立刻追問:“埋在了哪兒?
”
忘塵道長怪不好意思:“埋在了……付家老宅。
就在客院裡,那棵玉蘭樹底下。
”
忘塵道長看着付拾一那樣子,以為她也是覺得自己不靠譜,一時之間有些讪讪:“畢竟關乎到了整個家裡人的身家性命,我實在是不敢帶走。
”
“那東西埋在那兒,也不知還在不在。
”
饒了一圈子,原來最關鍵的東西竟然就放在眼皮子底下。
這種感覺……就很叫人操蛋。
而對于忘塵道長的心虛,付拾一表示了理解:“畢竟這個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您謹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
“您沒有将東西交給那些人,就已是很好了。
而且後頭出了那個事情——”付拾一誠懇的看着忘塵道長:“誰也不會怪您的。
”
付拾一回過神來,苦笑一聲:“就看有沒有蟲蛀了。
還得看防水效果怎麼樣……”
畢竟,樹根底下……是很潮濕的啊!
如果就是紙張,過了這麼多年,還真不好說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個事情,甚至他不敢和别人說一句。
隻能這麼日複一日,夜複一夜的煎熬着。
如今,聽到這句話,他一瞬間竟是有些眼眶發酸。
付拾一這樣一說,忘塵道長倒是真覺得身上的擔子一下子松了。
這麼多年來,想到那個匣子,他心裡頭就特外的不是滋味。
所以,常常夜不能寐。
塵埃落定,大家的生活就可以回歸到正常的狀态了。
忘塵道長也沒再久留,而且畢竟他是有些失态了,恐怕叫人看出來。
然後他鄭重的朝着付拾一深深一拜:“總歸是我辜負了付縣令的信任。
這件事情,就托付給付小娘子了。
”
付拾一還禮:“放心,等有結果時,我再來告訴您。
”
忘塵道長忙應了:“付小娘子隻管放心,我日日看着。
”
付拾一這才回到了李長博身邊去,然後跪坐下來抄寫經書。
她走之前,付拾一輕聲道:“我想點一盞長明燈。
給付家所有人。
”
她記不得付家有多少口人,也記不得付家誰都是誰,她記得的,隻是那一場大火。
付拾一寬慰自己:算了,抄經書講究是誠心誠意,不講究好看。
李長博抄完一卷,這才對付拾一笑道:“付小娘子幫我研磨也可。
”
就是字迹不能和李長博的對比……
付拾一有點兒憂傷:即便是學了這麼多年,這個字還是跟狗爬差不多呢。
人家李縣令的字,就和他的人很相配!
一樣的好看!
付拾一一面磨墨,一面琢磨該怎麼和李長博開口說想去他家客院看看。
直接說當然是最好的,可怎麼解釋——
付拾一看了一眼自己的字,讪讪擱下筆:“也好。
”
縱然是在這麼莊重的場合,李長博還是忍不住心裡微微一蕩:紅袖添香啊……
付拾一這才發現那個墨,的确是多了,不僅多了,而且還有點兒快滿出來了。
付拾一尴尬一笑,擱下墨條,陪着杜太夫人走出去。
付拾一琢磨了很一陣子,以至于杜太夫人站在旁邊看了半晌也沒覺察。
杜太夫人出聲:“墨夠了。
讓他在這裡抄吧,咱們出去走走?
中午吃多了些,現在還覺得有些不舒服。
”
認識付拾一這麼久,頭一次見她這樣,杜太夫人是真有些擔心和心疼。
付拾一被問得微微一愣,擡手摸了摸臉:“這麼明顯嗎?
”
“要不然,我給您煮一杯山楂茶?
”付拾一想着杜太夫人說的,于是提議一句。
杜太夫人拉着付拾一的手,卻問:“心不在焉的?
有心事?
”
杜太夫人被付拾一逗笑:“我都看出來了,你說呢?
遇到什麼難事兒了?
與我說說?
我土埋脖子的人了,見過的事情,經曆過的事情也有些,說不得能給你出一出主意。
”
杜太夫人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付拾一簡直要愛死這個老太太了——杜太夫人不僅真性情,更是個會賣萌的老太太,叫人忍不住就親近起來。
在這樣的狀态下,付拾一倒是也真有了傾述欲望。
隻是也不可能說詳細什麼事兒,故而隻道:“我遇到一個難事兒,我怕麻煩到了别人。
但是現在好像又不得不去麻煩,而且還要說出我一直都沒告訴别人的事情……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是找個借口,還是說實話。
”
對于付拾一的為難,杜太夫人隻是笑了笑,然後問了她一句:“找借口或者說實話,不是應該看你覺得,你們之間的交情是該找借口還是說實話嗎?
你想不想瞞着他?
至于麻煩……你也可以好好想想,你覺得他怕不怕被你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