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看着裡頭整整齊齊的内髒,不由得贊歎了一聲:“還真是整齊。
雖然有内髒脂肪,但是倒沒什麼太大的毛病。
”
衆人聽着付拾一毫不遮掩的贊歎聲,忽然有點兒後脖子梗毛毛的:……這種贊歎名畫古玩一樣的語氣……
付拾一看着這種内髒,就忍不住開始科普:“這是腸子。
這是肝髒,這是肺,這是心,這是腎——”
有大膽的伸長了脖子去看。
也有膽小的扭頭戰戰兢兢。
一開始河源郡主不敢看,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偷偷探出腦袋過去看。
看着看着,覺得黃黃白白的東西不少,就問了句:“那黃色的是什麼?
”
付拾一實話實說:“油。
”
付拾一看了一眼内髒上那些油,更加惋惜:“這種程度的内髒脂肪,說實話,恐怕已經是有三高了。
”
李長博覺得“内髒脂肪”尚且還能簡單易懂,可是“三高”……
李長博不恥下問:“三高是什麼?
”
付拾一回答:“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
”
李長博更糊塗了:“血壓,血糖,血脂又是什麼?
”
不僅李長博糊塗,其他人也同樣是一頭霧水。
畢竟這些詞語,一個字也聽不懂啊!
所有人看着付拾一,等着聽解釋。
周記商行的人沒忘了自己目的,這個時候就冷哼一聲:“難道胡亂說幾個我們聽不懂的詞,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想在這裡裝大拿——”
付拾一歎了一口氣。
她承認自己口誤了。
對于這些人,說這些做什麼?
付拾一想了一想,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辭:“高血壓其實很好理解,就像是水車,水車本來随着正常水流來轉動,使用壽命自然就長。
可如果水車在一潭死水裡,想要将水帶動,就需要人去費更多功夫,将水車運轉起來。
人體就是如此。
隻是人體内,運轉的不是水,而是血液。
”
“至于高血糖,也好比是水養魚。
水至清,則無魚,可水太過渾濁,就同樣會沒有魚。
必須恰到好處。
高了低了,都不正常。
而之所以為什麼叫血糖,就是因為人體内是血。
而吃進去的東西,大多數都是甜的。
米面能嚼出甜味,蜂蜜糖水,鮮貨,都是甜的。
所以我們就管他叫血糖。
吃的這些東西太多了,血液将這些東西運轉到全身供養身體消耗,可仍舊有富裕。
怎麼辦?
那就隻能囤積,或是排出浪費。
但是這兩種,對人體都不好。
”
“至于高血脂,就更好理解了。
吃的油膩東西太多,就好比一根竹管。
本來過清水沒有問題,可是用來過油水,日積月累,就會積上厚厚的脂肪,甚至竹管會日漸堵塞。
而血脂,就是好比是帶了油污的水。
”
付拾一說了一大段,在座的不乏聰明人,自然也都有明白的。
李長博尤其是若有所思:“所以,這三種情況,對人身體都有損傷。
”
付拾一連連點頭:“而且損傷不小。
”
“經過我們調查研究,發現期高血壓病人可表現頭痛、頭暈、耳鳴、心悸、眼花、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減退、手腳麻木、疲乏無力、易煩躁等症狀,症狀程度和高血壓程度相關。
”
“最嚴重的時候,會造成髒器損傷,比如心髒,腎髒,還有腦子——”
付拾一幽幽歎了一口氣:“高血糖的危害同樣不小,這種病可引起多種并發症,嚴重時可以引起全身性疾病,使人緻殘、緻盲,甚至緻死。
糖尿病的症狀為“三多一少”,即多尿、多飲、多食及體重下降。
而且這種病,一旦發生,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治不好的。
”
付拾一再說最後一種:“如果血脂過多,容易造成“血稠”,在血管壁上沉積,逐漸形成動脈粥樣硬化,逐漸堵塞血管,使血流變慢,嚴重時血流中斷。
這種情況如果發生在心髒,就會引起冠心病;發生在腦部會出現腦中風;如果堵塞眼底血管,将導緻視力下降、失明;如果發生在腎髒,就會引起腎動脈硬化,腎功能衰竭;發生在下肢,會出現肢體壞死、潰爛等。
這一種,更可怕。
”
付拾一說到了這裡,忽然心中微微一動:“死者家屬在哪裡?
”
所有人都懵了。
唯獨李長博瞬間明白付拾一的意思,吩咐人去将家屬請進來問話——原本怕家屬看着這樣畫面受不了,所以不敢讓人進來。
家屬進來之前,付拾一已将屍體蓋住,不讓家屬看見。
家屬含淚進來,下意識看向屍體,李長博自己上前一步,柔聲問:“你是他什麼人?
”
家屬輕聲道:“我是他媳婦。
”
“他最近身體可還好?
”李長博再問。
家屬猶豫片刻,下意識看向周氏商行的人。
李長博循循善誘:“我們需要了解一下這段時間他身體狀況如何,再進行判斷。
”
家屬點點頭:“最近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他經常說頭暈,頭痛,有時候心煩氣躁的——倒也沒别的病。
”
李長博還記得剛才付拾一說的那些症狀,于是繼續問:“那耳鳴和心悸有沒有?
夜裡起夜嗎?
記性好嗎?
會不會容易疲憊?
”
家屬不疑有他:“起夜。
他之前一段時間都在為賽龍舟做準備,每天飯量增加許多。
每天回家就累得不想動。
耳鳴有,但是不嚴重。
大夫看過了,說沒事兒。
至于别的就沒有了。
他頭痛和頭暈,可能也是因為總出汗之後又見風導緻的。
”
付拾一歎了一口氣,輕聲道:“沒有别的問題了,您先出去吧。
”
待到家屬出去,付拾一這才說了一句:“我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
衆人齊刷刷看向了付拾一。
莊王忍不住說了一句:“小丫頭片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這就敢說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那你倒是說說,他是怎麼死的?
”
不等付拾一開口,翟仵作就已道:“頭暈眼花,起夜頻繁,這些都是很常見的中毒情況。
隻是中毒還不深而已——”
付拾一搖頭,沉聲打斷:“他是本身就得了病!
并不是什麼中毒!
他死,怪不了任何人!
純粹就是吃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