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69章感謝命運
蘇茜從桌上抽了紙巾默默的遞給雲若蘭。
雲若蘭哭了好一會兒,抓緊蘇茜的手,“你,你能聯系上他們嗎?
”
蘇茜點頭,“喬伯父的聯系方式我不知道,我有喬木宿舍的電話号碼。
”
雲若蘭的手一緊,又慢慢的松開。
有喬木的聯系方式又怎樣?
她這個母親在喬木的生命裡缺失了十年,她怎麼有臉給他打電話?
她走的時候喬木才十歲,這麼多年過去,他或許都忘了她的樣子。
她給他打電話要說什麼?
我是你媽媽,然後呢?
他會願意聽到自己的聲音嗎?
雲若蘭捂住臉無聲的哭泣。
過了好一會,她才平靜下來,抱歉的對蘇茜道:“讓你見笑了。
”
“對了,你是怎麼認識喬木的?
”
蘇茜道:“我們是同一批下鄉的知青,在桂省插隊。
”
雲若蘭點頭,她走之前,上山下鄉運動已經開始了,沒想到,喬木也成了其中一員。
“現在喬伯父恢複了工作,喬木也去京城上大學了。
”
雲若蘭抓着蘇茜的手,“喬木他,他現在肯定長得很高了吧?
”
蘇茜笑着點頭,“很高,一米八左右吧,就是有點瘦。
”
雲若蘭心疼極了,“肯定是吃不飽,我聽說内地現在很多地方都吃不飽飯。
”
蘇茜無奈一笑,“吃不飽飯倒是不至于,不過,吃不上什麼葷腥倒是真的。
”
除了在農場那段時間過了點苦日子,雲若蘭一輩子幾乎沒吃過什麼苦,就算是那幾年困難的時候,喬岩因為級别比較高,家裡有保姆阿姨,也從來不缺肉蛋奶。
她自己手裡又有爸媽和兩個哥哥寄來的美金港币,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聽到兒子連肉都吃不上,雲若蘭心疼不已。
她又問:“你們在鄉下插隊很苦吧,是不是還要下地?
”
蘇茜點頭,仔細的跟她說了很多喬木的事。
說他會編竹筐,會做竹椅,會開拖拉機,不管什麼事,一看就會。
雲若蘭一邊抹淚,一邊仔細聽着,她忍不住道:“真想看看他現在長成什麼樣子了。
”
她的兒子肯定特别帥氣。
蘇茜輕聲道:“雲姨,我那有喬木的照片,你要是——”
話沒說完,手被雲若蘭抓住了,“我想看,能給我看看嗎?
”
蘇茜點頭,“當然,照片在我家裡——”
“我現在就跟你回去。
”雲若蘭迫不及待的道。
“行,那咱們走。
”蘇茜說着站起身。
雲若蘭剛要出門,想到自己紅腫的眼睛,打轉拿了一副墨鏡戴上。
出來她交代司機跟着,自己上了蘇茜的車,她想跟蘇茜坐一起,聽蘇茜說更多關于喬木的事。
蘇茜便又說起了喬岩去羊角生産隊的事。
雲若蘭心裡難受極了,蘇茜說喬岩頭發都花白了,她走的時候,喬岩可是連一根白頭發都沒有。
這十年,他一個人在農場,日子一定十分難過。
蘇茜又說起了别的,聽着聽着,雲若蘭忽然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
聽蘇茜說的這些事,能判斷出她跟喬木非常熟悉。
雖說十年沒見兒子,但是雲若蘭知道喬木的性格從小就傲嬌,不愛理人,蘇茜能夠這麼了解喬木,平時跟他的關系一定很親密。
她看向蘇茜,輕輕拉着她的手,心裡說不出的開心。
這一刻,她無比感謝命運。
感謝命運将兒子心愛的姑娘送到她的面前。
到了蘇茜家,雲若蘭四處看着,“你家房子真漂亮。
”
蘇茜将雲若蘭請到客廳,全嫂趕緊去倒茶,蘇茜道:“雲姨,您等等,我上樓去拿照片。
”
她上樓進了卧室,拿出床頭櫃的一本書,裡面夾着兩張喬木的照片。
一張是喬木寄給她的全身照,還有一張是一寸的證件照。
她拿着兩張照片下樓,雲若蘭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站了起來。
她從蘇茜手裡接過照片,一下就被照片裡的人擊中了。
帥氣英俊的少年,正是她夢中兒子的樣子。
眼淚争先恐後的奔湧而出,雲若蘭趕緊伸手擦去,唯恐眼淚滴落到照片上。
她拿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想将照片還給蘇茜,又不舍的道:“蘇小姐,這張照片能不能,能不能——”
蘇茜明白她想說什麼,“這張照片您拿去吧。
”
一會兒她給喬木寫信,再讓他寄一張過來就好。
雲若蘭欣喜不已,“真的?
”
“太謝謝你了。
”
她打開自己的包,小心的将照片放進裡面的夾層。
這時全嫂端着一盤切好的蘋果過來了,“您吃水果。
”
雲若蘭對全嫂笑笑,她喜歡蘇茜,看蘇茜家裡的傭人都十分順眼。
她在沙發上坐下,忽然試探的問蘇茜,“喬木有沒有跟你說起過我?
”
蘇茜斟酌了下,“說過,他告訴我母親失蹤了。
”
雲若蘭輕輕歎了口氣,當時她在農場,白天要勞動晚上還要時不時被拉出去審訊。
每天肉體和精神都承受着雙重折磨。
跟她住在一起的一位大姐,因為受不住這樣的折磨自殺了。
就吊死在她們住的小屋裡。
她永遠也忘不了,早上醒來,看到屋裡吊着一個人是多麼的恐懼跟崩潰。
她那天失控的尖叫了很久,也哭了很久。
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遲早也會跟那位大姐一樣。
她用身上藏着的錢買通了看管的人,從農場跑了出來。
出來好容易回到京城,也不敢回家,找到以前跟父親交好的一個叔父家裡。
叔父告訴她,喬岩也被停職了,說不定很快就要被審查,問她打算怎麼辦。
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回家肯定是不行的,回家她還會被抓到農場去。
除了走,除了離開這裡,她沒有别的辦法,她想帶上丈夫和兒子一起離開。
叔父告訴她,帶他們走是不可能的,喬岩現在肯定被監視了,隻要去找他,就等于是自己送上門。
要走,隻能一個人走。
雲若蘭在叔父家藏匿了兩天,不得不下定決心離開,再呆下去她擔心連累叔父。
叔父還有點權勢,很快安排人送她走了。
她記得她走的那天天色陰沉,下着大雨,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她沒想到這一走就是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