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廬 第11章不服打服(二)
霜飛關這頭暫時有宇文晟坐鎮,鄭曲尺則回了一趟烏堡。
因為鄭曲尺在盛京那頭還有未完的事情,各方催促詢問,她分身乏術,便先派了甘鑫替她回跑了一趟,他眼下趕了回來,還給她帶了一箱子信件。
看着這如同雪花一般的回複信件,鄭曲尺就頭痛。
她身兼多職,華林園、軍器監還有蒼陵縣都剩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各種開展的工事她離開一時可以,久了就不行了,他們沒了主心骨,如今便慌了神,明裡暗裡懇求着她趕緊回去主事。
見鄭曲尺拆了兩封信件後就擺爛不幹了,甘鑫也不知該幫着勸,還是由着她心意走:「師父,軍器監跟蒼陵縣那邊詢問,年前你能不能回去?
」
鄭曲尺擺手:「不能。
」
「三月十七邺國的匠工會發來群英帖,說是今年打算以鄭氏為名,召開鄭氏匠工會,一衆有名望的匠師皆聯名邀請師傅前往主持,你要去嗎?
」
她懶得拆信一封封的看,那甘鑫就幹脆直接告訴她信中大概所講内容。
鄭曲尺坐直了起來:「……時間趕得及就去吧。
」
像這種技藝交流大會是她的最愛,去不了她也難受啊,隻是烏堡這邊的情況還有宇文晟中蠱的事她也放不下,孰輕孰重她自有衡量。
「還有蒼陵縣那邊的水利工程進展良好,隻是澆灌用地出現了偏差,前段時間還發生了小範圍内的地裂,疑似蓄水湖所緻,如今水庫處理得不完善,水官請求你給一個解決方案。
」
鄭曲尺眉頭鎖緊:「這種事情提前就該想到啊,他們難不成真以為我将大方向構造好後,還會像一個婆婆娘一樣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盯哨每一步發展?
」
越說越覺得這些人就跟一群嗷嗷待哺的孩子似的,「有手有腳」卻不懂自己解決「饑餓」問題。
「告訴他們,如果他們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那我就讓能者居上,他們通通告老還鄉去。
」
甘鑫聞言點頭,默默記上,他早知道她不會慣着這些人的,他師父雖然脾氣好,但個性卻有,善良不等于沒原則,不等于好欺負。
「還有什麼事?
」
「明年又該到霁春匠工會選拔,各國都在争取獲得後年的舉辦權,咱們邺國今年要不要嘗試着争一争?
」
甘鑫的話讓鄭曲尺愣了一下。
距離她上一次參加霁春匠工會……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這麼些年了嗎?
她記得她的那個奪魁獎勵,好像還一直沒找公輸家兌諾吧。
「這話是誰叫你問的?
」
甘鑫向來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忽然關心起這事也挺奇怪的。
甘鑫自不敢瞞她:「我回盛京一趟,替師父去了趟紀傳會事,秉筆大家南修明想為師父寫一本傳記,他認為師父若能夠達成此事,必大功于邺,威耀在野。
」
「傳記?
我還沒死呢,寫什麼傳記?
」在鄭曲尺的認知當中,傳記一般是給過世的人寫的吧,真實記載一人的生平事迹,貢獻功績,可她這才活多長時間啊,他們就惦記着給她寫傳記了?
甘鑫知道師父顯然不知道大家南修明是何人,于是先是給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此人有多牛逼後,才道:「南大家是人物傳記的頂尖,他隻為各國擁有突出貢獻,堪稱後世傳奇的人寫傳記,他寫過不少死人的,可急着寫活人的唯有師父你一人爾。
」
「……聽着好像是應該感到榮幸的,可我怎麼又覺得這種殊榮有些操之過急了?
」
對于她的疑問,甘鑫給出了回答:「南修明今年六十有二了。
」
換言之,他活不了多久了,但又不想将她的事迹留着給别人寫,所以這才急着定下來,就好像先下手這編撰典範就屬于他的了
。
鄭曲尺擡頭,出了一會兒神。
甘鑫奇怪地詢問道:「師父,你怎麼了?
不開心?
」
「不。
」鄭曲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兩眼蓄滿晶亮的光芒,開心激動得對他道:「甘鑫,我竟然也混到這種名人的待遇了,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
見她跟個小女孩一樣笑得眼睛彎起來,滿足又開懷的簡單模樣,半點不像是站在巅峰之上引領全國工匠争向模仿的「鄭工」,工作時她的确成熟又穩重,但私底下……倒挺有「親和力」的。
「師父,你對你如今的影響力是一無所知啊。
」甘鑫隻能如此道。
——
鄭曲尺到底是一個負責任的「工頭」,她還是将信件拆開讀完,再一一回複,等做完這一切後,已經是深更半夜了。
她累得搓了兩把臉,吹熄燭台,脫了外衣,倒頭就睡下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到身側有輕微的動靜,還有脫衣的窸窸窣窣,她含糊的問了一句:「宇文晟?
」
「嗯,是我,你繼續睡。
」
「哦……」
天微微亮之際,鄭曲尺又被身邊翻身起坐的動靜弄醒了,她近來心裡揣着事,是以睡眠淺。
睡眼朦胧,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
「怎麼了?
」
「還沒亮,外頭霜風冷,你再多睡一會兒再起,我去去就回。
」
鄭曲尺以為宇文晟是要出去噓噓,便抽過棉被蓋在臉上,又繼續睡着了。
而等她終于睡飽,撐了一個懶腰起身時,帳外等待多時的守衛聽到動靜,遂在外禀報,她才得知昨晚宇文晟真回來了,然後一大早調動玄甲軍與出營打仗去了。
鄭曲尺一臉懵。
「為什麼不喊我?
」
她趕緊從箱籠中翻出自己帶來的白翎盔甲,這是一件對她完全量體打造的戰甲,腰肩不松不緊,完美覆蓋,合身得很。
要說唯一的缺點,那就是她那時太怕死,叫工匠按照她的設計圖打造時,精密閉合,全身上下組合成一個金屬發光體,隻露一雙眉毛眼睛在外,連頭發絲兒都包裹在頭盔之下。
這盔甲重量大約有十來斤,設計時着重點部位擋闆加厚,多重複合,其它部位以甲片的形式進行局勢防擋,所以在工藝上更為複雜繁瑣,獨一無二。
當甘鑫看到「全副武裝」的鄭曲尺時,沉默了良久。
「甘鑫,趕緊的,霜飛關那邊開戰了,我得趕過去看看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