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禦書房中。
林止陌靠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輕笑:“沒想到周家這麼熱鬧,有意思。
”
他也沒想到周煦這個周家當代第一人,下一任的繼承者會是一個這樣的草包,除了色膽包天之外什麼都沒有,隻是被他輕輕吓唬了一回就竹筒倒豆子,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交代了出來。
周家發迹于幾百年前,那時候還是前朝,憑借着家族在山西買斷了幾座礦山慢慢發展,又加上先祖的手段了得,慢慢成為了山西數一數二的大世家。
這一代周家的掌權者周汾雍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光是繼續買斷和侵占了别人家的幾座礦山與多省的許多資産,最令人稱道的就是獨具慧眼,在當朝首輔甯嵩還未發迹時就拉攏過來,成為了他的女婿。
從此以後的這十幾年裡,甯嵩憑借周家的底蘊,在朝中的位子越坐越穩,周家也憑着甯嵩越做越大,現在已經隐然成了三大家之首。
然而周汾雍随着年歲上去,身體也大不如前了,近兩年甚至經常夜半咳血,看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
于是在周家悄悄傳出了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周家要遴選新家主了!
周汾雍的長子早已亡故,二爺在江南主事抽不得身,三爺周洛庭脾氣不好,總是得罪人并且做錯事。
于是繼承人的人選就落在了周煦頭上,就因為他是周汾雍的長房長孫,所以也是最有可能繼承周家家業的。
本來這一段周家隐秘在别人眼裡,就是看個熱鬧而已,但是林止陌從中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
周家和甯嵩打斷骨頭連着筋,但是周煦被廢,山西會館被抄,接着多家山西商鋪被充公,最後三家的主事人都被抓了。
這期間甯嵩以及他的黨羽竟然紋絲不動,根本沒有出面調停解救的意思。
他沒這意思,那這事可就有意思了。
林止陌可以肯定,甯嵩是看中周家這個生了幾百年金蛋的雞了。
禦書房内除了林止陌還有三個人,陳平、王青,還有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太傅岑溪年。
林止陌開口問道:“陳平,江南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
陳平想了想,說道:“金陵和姑蘇兩府多處織染作坊出了事,管事的克扣工錢,毆打織工,導緻織工大規模罷工,還有個作坊被一把火燒了。
”
林止陌頓時坐直了身子,來了興趣:“莫非這幾家都是周家的?
”
陳平答道:“陛下聖明,正是。
”
林止陌笑了,看來他的推測方向是對的。
如果他所料沒錯的話,這些作坊出事和罷工,都是甯嵩在背後搞的鬼,目的就是趁周家内部繼承人還沒定下來的時間,那位周家二爺無暇他顧,等他騰出手解決那些爛事之後,怕是大局已定了。
岑溪年一直在旁默不作聲地看着,眼中有一抹意味深長。
陳平略做沉吟,又問道:“陛下,可要臣做些什麼?
”
林止陌站起身來,冷冷說道:“世家這種東西,若是為國效力,為民謀福,那是好事,可若隻是欺詐百姓蒙騙朝廷,那便成了一國之毒瘤,所以我們也不必客氣!
”
說到這裡,他忽然話風一轉,“隻不過甯閣老也感興趣,那咱們就先不插手了,随他去,看着就好。
”
陳平愕然,随他去?
什麼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