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溫克人不過新年,但是戚白荟還是為自己準備了一桌酒菜,她在大武長大,也過了二十多年的新年,一下子有些不太習慣了。
酒是族裡自己釀的烈酒,菜是簡單粗暴的野味,看起來不好看,但是香氣撲鼻,别有一番風味。
但是戚白荟沒有動筷,也沒有喝酒,在她手裡捏着一封信,是從京城送來的。
千裡迢迢,送信人沒說是天機營還是錦衣衛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毛皮衣物還是凍得臉色發白,把信交到她手裡後被彭朗拉走去喝酒暖身子了。
信封上沒有收信人,想說的話都在信裡了,戚白荟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呆,終于打開了信封。
“師父姐姐,我好像瞎了,都看不到你的信......”
“北山是不是很冷,冷得連墨都化不開,所以你不能給我寫信對嗎......”
“我最近胃口很好,吃了很多思念你的苦......”
“是不是你族裡有個七歲之前定下的娃娃親,你回去是和他成親了吧......”
“你要是再不理我就會失去一個可憐的忠心的徒兒了......”
“師父姐姐,你想我了嗎?
”
信中通篇沒有實質内容,全是這種熟悉的肉麻的文字,戚白荟面無表情地看完信中的内容,又若無其事的将信收了起來,想了想,将桌上挪開了一些空處,拿來筆墨,攤開信紙。
她的筆下同樣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内容,甚至比林止陌的酸文更純粹。
這是一份清單,是她向林止陌要的物資。
清單中列出了棉布食鹽白糖等生活物資,還有炸藥燃油酒精鋼鑽等戰備物資,一項一項清清楚楚,數目并不多,因為她現在是赫溫克族長,要讓族人過得更舒适,且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當最後一項寫完後她放下了筆,确認一下沒有錯漏之後就要将信紙折起放入信封,卻在最後時手頓了頓,将信紙重新拿出攤開,在末尾不起眼處補上了兩個字。
――想的。
戚白荟将彭朗叫了過來,還有那個送信的,一頓酒喝下去,他還魂了,臉色好了很多。
“幫我交給陛下,四月之前我要用。
”
錫那錯的冬天也是到開春截止,可錫那錯的開春卻是要到四月,那時候才會大地回暖,冰雪消融。
“是。
”送信人将信珍而重之的貼身放好,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皮衣皮袍,是赫溫克的婦人做的,他不會再被凍着了。
彭朗帶着他去歇息,明天一早他就會回去京城,剛安頓好不久又回了進來,低聲說道:“小姐,三裡之外發現暗樁。
”
暗樁,是有人在悄悄監視,或許是監視戚白荟,又或許是監視整個赫溫克族。
戚白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粗粝的烈酒讓她的嗓子有點火燒一般的疼。
果然沒有那家夥的百花蜜釀好喝。
酒杯放下,戚白荟淡淡說道:“愛盯就讓他們盯着,反正時候未到,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