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廣行省,蕲州。
才是清晨,太陽尚未升起,洞庭湖上晨霧彌漫,化成一片乳白色,一艘漁船已經駛入了水面。
船艙内兩人對坐,一個是湯文柏,另一個則赫然是葬身于火海的湯翰。
“父親,咱們真的就這麼走了?
”
湯翰有些不太敢确定地問道。
“不得不走了,可延部一路南下,勢如破竹,不日便能一統草原。
”
湯文柏籲出一口氣,望着船艙外的晨霧說道,“鐵蹄終将再臨北地,到那時候咱們再走就晚了。
”
湯翰遲疑了一下,說道:“孩兒隻是覺得這麼走法會不會太過冒險,咱們的計策過于淺顯,皇帝早晚會發現端倪的。
”
湯文柏嗤笑:“姬景文是個聰明人,怕是早已發現了是地裡白替你死了一回,不過甯閣老說得沒錯,他看出了漏洞才不會輕舉妄動,越是如此粗陋淺顯,才會讓他心生疑慮,最多派人盯着你我,卻不會下手。
”
“你也看到了,天機營一直在後邊盯着,卻遲遲不動手,豈不是被甯閣老算準了?
”
聽到這裡湯翰也忍不住佩服:“甯閣老真是算無遺策,可惜去年舉事還是......”
“那次是意外。
”湯文柏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這次不會了,天機營盯着又如何?
等姬景文發現真相,咱們已經遠遁泥婆羅了,何況咱們忽然走水路離開,這八百裡洞庭之上一覽無餘,他們還怎麼暗中跟随?
”
“也對,他們若是跟上來就暴露了行蹤,若是不跟,咱們可就走了。
”湯翰聽得興奮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父親在陝西經營多年,早就攢下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而且甯閣老還在泥婆羅給他們安置好了歸宿,從此錦衣玉食香車美女,就任由自己享受了,豈不美哉?
“怕是皇帝怎麼都想不到,父親在陝西留了那麼大個缺口給甯閣老,哈哈哈......嘎?
!
”
他的笑聲突的戛然而止,眼睛看着船艙外,滿臉的不敢置信,“他們不是暗中盯着咱們嗎,怎地跟上來了?
”
湯文柏跟着往外一看,也明顯一愣。
一艘快艇正在水面上飛快前行,于晨霧中破浪而來。
不對!
能在霧中看到,說明已經隔得很近了。
湯文柏剛反應過來,快艇已經距離漁船不過數米了,艇上猛地竄起數人,跳上漁船。
漁船上幾個喬裝成漁民的湯家護衛剛抽刀迎上,對方手中連環弩亮出,十幾支弩箭劈頭蓋臉射了過來,瞬間團滅。
隻是眨眼功夫,那幾人已闖入船艙。
“奉陛下口谕,陝西留守湯文柏貪腐成性,勾結外敵,當立斬無赦!
”
咣當一聲,湯翰吓得摔倒在旁,湯文柏臉色也十分難看,但好歹還能穩住,仍佯怒道:“放肆!
本官乃堂堂三品重臣,即便有罪也當先至兵部質詢,何況......”
話還沒說完,刀光已起。
他那顆大好頭顱就這麼掉了下來,鮮血自頸腔噴湧,接着又是一刀,湯翰也跟着去了。
天機營帶隊的嗤笑:“殺你還用選地兒?
當你自己是什麼人物?
”
湯文柏的眼睛兀自瞪着,似有滿滿的不甘,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