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世家,自幼被譽為神童,成年後更一步步登上了天梯,入内閣,掌朝權,曾幾何時連一人之下都已不夠形容他。
可惜,那個廢物皇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竟然突兀的崛起,重新搶回了一切,可是自己不擔心,因為一切已經在這麼多年裡漸漸準備就緒,隻等一個合适的契機。
現在契機已經到了,千秋大業即将在手中實現,然而自己卻偏偏攤上這麼個兒子。
甯白從小讀書讀得不少,也能為自己做不少事了,隻是距離自己期盼的樣子還差得太多。
自己所具備的老謀深算沉穩堅忍,他是一點都沒有。
這般模樣連繼承甯家都怕多有不足,更不用說将來繼承這個天下,這片江山。
以前自己總覺得那個昏君是個十足的廢物,自己兒子比他強了太多,可是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是走了眼,白兒若是有那昏君一半的能耐,自己又何必如此愁苦?
“唉......”
最終所有心思都化為了一聲輕歎。
......
六月初四,今日的大武報上沒有什麼特别的新聞,宣德府的三千輕騎被刻意地隐藏了,沒有絲毫消息洩露。
看起來最近的大武天下一派歌舞升平,犀角洲上的幾艘花船夜夜笙歌,赴京趕考的學子們白天讨論着學問,偶爾罵一罵朝廷,到了晚間攜手放縱一回,點上幾個俏麗妩媚的姑娘喝個花酒。
百姓們也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日子還是照常地過,柴米油鹽,平平淡淡。
隻有朝堂之中才能感覺到那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文淵閣中甚至連談話都會不自覺的将聲調壓低,直到一封急報送入,所有人的神情終于略微松了一松。
太平道教主洪羲稱帝方隻三日,播州城破,一衆參加大祭的土司盡皆被擒,洪羲被斷一臂後逃脫,不知去向,太平道至此徹底覆滅。
為禍天下這麼多年的太平道終于沒了,妖道洪羲雖然未能伏法,但是據報斷了一臂,便是殘了,就算還能苟活于世,也再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
西南一隅自此算是徹底平定。
于是一番對于林止陌的吹捧被掀了起來,起因不是别的,正是他的一連串對策與計謀,讓大軍以最小的代價平定了西南。
勇毅候盧一方坐鎮西南,看似大軍壓境,可誰能想到他隻是一個豎在那裡吸引敵人注意的靶子。
衛國公幼子鄧元被發配辛崎縣,以纨绔之姿引土人偷城,結果卻是個請君入甕之計,不費一兵一卒拿下。
就連群臣在這之前都一直暗中讨論着,甚至有人痛罵陛下不顧百姓生死,讓鄧元這等禍害去邊關胡來,簡直昏庸之極。
可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昏庸,而是神來之筆,陛下看似寵愛淑妃不顧天下,卻輕輕巧巧借了這個由頭步了一招妙棋。
另外就是陛下對于地形的利用以及各種神妙武器的組合,軍報中稱神兵天降,鬼頭峰頂的鏽衣堂百人飛身入城,至今仍在西南被傳為神迹。
當所有人都在熱烈且興奮的讨論之時,甯嵩始終安靜的坐在一邊處理着公文,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波動,心中卻暗暗松了口氣。
神機營還在南磻,馮王姬景俢和他的五千精騎還在西南,勇毅候暫時安撫西南土人也不能回來,成事的把握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