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如果可以選擇
“歌兒不是禍害！
舅舅養私兵，通敵叛國，證據確鑿，那是他應得的下場，這和歌兒又有什麽關系？
”千易安清冷的聲音裡裹挾著難以壓抑憤怒。
“歌兒？
你居然叫她叫得這般親熱？
”淑妃意識到自己兒子跟蕭語歌之間的關系似乎沒有她想像中那麽單純了，不由得一陣後怕：“安兒，你是本宮的兒子，你就應該站在本宮這邊！
蕭語歌她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你怎麽能幫她？
你好不容易得到了這一切，難道你要因為一個女人而放棄嗎？
”
“就算她是禍國殃民，兒臣也願意與她一起。
”即便天下人都說她不好，他也覺得她是極好的，從未有人護過他，隻有她，她是他心底那唯一的暖，也是不可褻瀆的明月！
“蠢貨！
”淑妃見他如此倔強，氣得臉都紅了，竟口不擇言：“本宮怎麽會生出你這麽一個蠢貨！
你就是個災星，若不是因為生你的時候，本宮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你父皇也不會對本宮失望，也不會對本宮不聞不問，更不會把本宮打入冷宮，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原以為你有了如今的地位，本宮也能跟著享享清福，可你居然去和一個害死你舅舅全家的賤人好，早知道如此，當初我就不應該生下你！
我就應該在生下你的時候掐死你！
”
淑妃歇斯底裡的一番話，就像是一把鋼刀狠狠地戳在千易安的心上，早已千穿百孔的心，新傷加舊痕，很難受，可他卻早已感覺不到痛了，消瘦的身子在寬大的衣袍裡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難過，還是因為憤怒。
從小到大，他受盡了他人的白眼，原以為，在母妃這裡可以得到安慰，可是，誰又知道，母妃隻是在外人面前裝得很愛他的樣子，博人同情，而私底下對他卻是極盡的憎恨和折磨，她恨這樣殘廢的他，害她失去了聖寵，她甚至都不止一次想要掐死他。
“兒臣也寧願您從未把兒臣帶來到這個世上！
也寧願您在生下兒臣的時候，把兒臣掐死了！
”或許那樣，他的一生就不會這般可笑！
他的眼神裡透著麻木與絕望。
他的親生母親嫌棄他，怨他，恨不得他死了，甚至從懂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到來不受任何人歡迎，他努力的活著，小心翼翼地活著，把自己鎖在這方寸之間，讓自己自生自滅。
“你說什麽？
”淑妃也沒有想到逆來受順的兒子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出來，那一刻她也愣住了，含淚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似乎不相信剛才的話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從小到大，您一直都在怪兒臣是個殘廢，怪兒臣得不到父皇的寵愛，怪兒臣害您失去了聖寵，您一直嫌棄兒臣，恨兒臣，可這是兒臣的錯嗎？
兒臣有得選擇嗎？
如果可以，兒臣寧願您從來都沒有生過兒臣，兒臣更不想來到這樣冰冷無情的人間！
”這短短的二十載春秋，他看盡了人間冷暖，受盡了各種汙辱，如果可以，他會選擇死在出生的那一刻。
可盛怒之下的淑妃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見他頂嘴了，不由得怒火更炙，擡手便給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你放肆！
”
房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靜得隻聽到清脆的響聲在房裡回蕩著，是那般的刺耳，也將他們那份本就脆弱的母子情分打得七零八碎。
千易安沒有躲，也沒有動，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本就蒼白的臉上頓時多了五個鮮血的手指印，他咽了咽，連同嘴裡的鹹腥味一起咽了下去，這樣的人生，從來就不是他想要的，可從始至終，他都沒得選擇，不是麽？
如果孩子可以選擇父母，可以選擇自己的出生，那麽很多孩子都不願意來到這個世上，那這個世上也將會有很多的父母沒有自己的孩子！
天生殘廢不是他的錯，而母妃卻將所有的錯誤都算在他的頭上，他無力辯解，也無力掙脫.
“如果你再跟蕭語歌這麽牽扯不清下去，本宮一定會讓她在這個世上消失！
”淑妃咬牙，此刻，她心裡是恨毒了蕭語歌，認為是蕭語歌害她失去了母家，失去了兒子的尊重，卻從不反思自己的行為是否有錯。
“如果母妃敢動她分毫，兒臣定不會善罷甘休！
”生平第一次，千易安反抗了，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仿若蒞臨人間的殺神，讓淑妃見了，心裡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為了守護心中那點唯一的暖，他變了，因為，他知道，隻有權力才能守住自己想要守護的！
“難不成，你要為了那個賤人而殺了你的母妃嗎？
”淑妃顫聲質問道。
“兒臣自然不會弑母，但是，如果母妃真的殺了她，那您也不介意再失去一個兒子！
”蕭語歌是他心底唯一的暖，如果連這點暖都沒有了，那從今往後的他，隻會是一個怪物，一個冰冷無情隻懂嗜殺的怪物。
或許他也不想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所以，他才會極力守護那點暖，抓住那束光，讓自己不墮入深淵。
“你說什麽？
”淑妃不敢置信的望著眼神冰冷的兒子，第一次覺得兒子竟是這般的可怕，又或者，她從來不知道兒子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這樣肅殺的眼神，竟將她的怒火硬生生地給壓了下去。
“來人哪，母妃累了，送母妃回宮休息！
”千易安面無表情的吩咐著，那毫無波瀾的眼神，也是在告訴淑妃：從今往後，他的事情他自己作主，誰也別想再過問！
蓮心回來時，看到主子臉上的紅痕，熟練地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藥來，邊抹邊道：“殿下，娘娘雖然說話過了些話，但總歸是為了您好，您不應該如此頂撞娘娘，想必娘娘心裡一定很難過。
”看來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天發生了。
千易安抿了抿唇：“蓮心，難道連你也認為本宮應該聽母妃的話，遠離歌兒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