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有淮北大旱,後又有流民暴動,逆黨作亂,西戎兵禍,以至天有異象,天狗食日,此為上天震怒,還請皇上下罪已詔,以息天怒。
”禦史台的文禦史跪在金鑾殿上俯首乞奏,“請皇上下罪已詔撫慰萬民。
”
皇帝登基才不過兩年,天災,人禍,兵禍接踵而來,好不容易平息了這些災禍,這天狗食日的異象又來了。
正因著天狗日食,這些日子以來,文武百官多有爭執,為的就是皇帝要不要下罪己詔之事。
“胡說八道些什麽?
”宗正令厲聲斥道,“天有異象,哪裡就能全怪責到皇上的身上了,既然會有天狗食日,欽天監的那些個人都是吃乾飯的,居然沒有提早示警以作防範。
”
這些禦史真是膽大包天,居然要皇帝下罪己詔,開什麽玩笑!
皇帝的罪己詔一下,那些個逆黨豈不是更有話說了,必定會指責天子非天意所屬,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話了。
弄不好甚至還會動搖民心。
“臣有罪。
”司天監跪下請罪,皇帝都被逼得要下罪已詔了,他這個小小的司天監就別想置身事外了。
“這也不能全怪到司天監身上。
”又有大臣出列奏言,“這天意難測,上天有意蒙蔽世人,司天監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亦無可知。
”
司天監心中感激,但不敢多言,反而把頭低得更低了。
“既然上天有意蒙蔽,那就代表上天震怒,以異象示警。
”文禦史再一次乞奏,“是為失政之故,還請皇上下罪己詔。
”
皇帝面色黑如鍋底,這簡直是要硬逼著自己認罪了。
很快,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對吵起來:
“失政百官亦有責,官員不修,並不全在皇上。
”
“官員不修,政令不當,豈非不是皇上旨意不謹?
”
“……”
皇帝黑著臉,看著底下的臣子們吵作一團。
從天狗食日到現在整整七天,他們就吵了七天,也都不嫌煩!
從朝上吵到朝下,就差沒出來一個人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上來逼他了!
這時,宣平伯站出來,義正言辭道:“陛下登基以來,雖經歷了天災人禍,可是現今都已一一平息,西戎戰事止戈議和,陛下亦是龍體安康,豈能說這異象就是上天降罪,就是天罰?
”
皇帝聽著連連點頭,對啊,現在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哪裡就是天罰了?
他讚賞地看了宣平伯一眼,不虧是自己的心腹,深得他心,下次要找機會趕緊讓宣平伯複爵才是,也不知道他那個兒子最近怎麽樣了。
“陛下,不過這天狗食日,萬民惶恐,還是要撫慰。
”宣平伯彎腰恭敬地提議道,“臣以為可擇個吉日,向上天祈福……”
那就是要祭天了!
皇帝半眯眼眸,心有所動。
其他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覷,這些天來,皇帝不願下罪己詔,他們也是看在眼裡的,太過逼迫也不大好。
這種情況下,各退一步才是最好的,一時間就連最為耿直的文禦史也在暗暗考慮祭天之事。
宗正令上前一步,躬身道:“臣附議!
”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大臣,紛紛上前,請求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