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震,你說的是真的?
”沈鴻駿眼神一暗,聲音有些陰冷的問道。
“沒錯,就是他。
元帥,這件事情,待會兒再跟你說,咱們還是先把他抓起來再說吧。
”雲震點點頭,若是沒有證據,他是不會這麼說的。
“來人,馬上去把那位王知縣抓起來,還有他帶來的那些人,也全都抓起來。
”沈鴻駿立即下令道。
立即有人答應一聲,然後便去抓人了。
沈鴻駿同衆将士一起,也跟着趕往他們臨時居住的住處,原本清州的官衙。
來到官衙時,已經有人将那位王知縣綁了起來。
一名将領上前道,“元帥,這王知縣帶來的人,好像是少了一些。
”
沈鴻駿這時,已然怒火沖天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大周的官員通敵。
那些不見了的人,很顯然就是剛剛在西城門之下,敞開城門的那些人。
“王大人,不知道你有什麼想要跟本帥說的?
”
王知縣看向了沈鴻駿,“元帥說的什麼?
下官不懂。
下官千裡迢迢為大軍送來糧草,元帥就是這樣對待下官的麼?
這要是傳出去,其他州縣的官吏,還會再為元帥送糧草麼?
”
王知縣嘴上說的十分強硬,心裡也在疑惑着呢。
這些天他都在大軍之中,并沒有被懷疑,為何一下子就被抓了起來?
單單隻是剛剛他的人去打開了城門?
不對,那些人打扮成高骊百姓的樣子,并沒有破綻,況且他們根本不會說出自己的。
雲震這時來到了王知縣的面前,冷笑的看着他,“若不是天福想起了當年的事情,我還真是想不到,堂堂大周的一個知縣,竟然是東夷的奸細。
王大人,你恐怕是忘了幾年前,你的兒子王遠鵬是死在了哪裡吧?
那時候,你兒子經管的那個山場子,裡面養了那麼多的東夷人,你以為别人就真的不知道?
”
王知縣聽到雲震的話,神情一震,很顯然是想起來了什麼。
“你,你當時在山場子?
”
雲震冷笑,“也對,也不對。
我不在那個山場子,在附近。
你兒子就是死在我們的手裡,那山場子裡的人,也都是我們殺了之後防火燒死的。
原本這事我都忘記了,那日還是天福提起來,說是這位王知縣,是不是當初的那位縣丞大人?
又提起當日的事情,我這才警醒,你有可能跟東夷有勾連。
”
由于大軍所需的糧草越來越多,沈良從各方運糧有時來不及,就讓各處地方官配合,幫助運糧到這邊來。
王知縣自告奮勇,親自押送糧草送過來,當時沈鴻駿見了他,大家還在一起談話來着。
沈鴻駿曾經詢問過,王知縣便說,他曾經是長白縣的縣丞。
後來因為知縣被罷官,一時間無人可派,便把王縣丞直接提拔上來,做了知縣的。
當時雲震也在,但是他并不是個心細的人,也沒怎麼在意,之後就帶兵打仗去了。
然而接連兩場戰役都好像是被敵軍知悉了部署一般,這讓雲震心中有些疑惑。
當時,雲震正好奉命去一個叫田縣的地方,剿滅在那裡劫掠的一支東夷軍隊。
路上和天福談話時,天福忽然想起來,好像曾經聽大姐還有雲震說過,當時他們在山場子時,曾經殺死過一些東夷人來着。
那些東夷人,就是在王縣丞弄的山場子裡頭的。
雲震忽然醒悟過來,這個王知縣,恐怕是跟東夷有牽連。
這時他們眼看着便要進入野狼谷中了,雲震立即下令停止前進,并且派人探聽消息。
最後果然打探到,在野狼谷之外,有不少的東夷士兵埋伏。
雲震将計就計,帶着人,繞到了那些人的後面,用沈良送來的火藥箭等物,直接在東夷人的後面放了一把火。
其實野狼谷裡面死的,都是東夷的士兵。
不過,雲震他們也有損傷,之後又遇上了另一股東夷的士兵,跟他們糾纏了許久,才算是完全将其殲滅。
野狼谷大火熊熊,前來打探的探子就以為是雲震等人中了埋伏。
後來東夷大軍圍困,也就沒法細查,沈良便帶人突圍而去,并且将這個消息帶了回去。
雲震等人好不容易将敵軍全部殲滅之後,就掉頭往清州趕來,路上便聽說了清州被圍困的事情。
雲震心急如焚,生怕奸細作亂,清州危急,便一路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總算是解了西城之危。
王知縣慘然一笑,“沒想到,幾年來的苦心籌謀,竟然毀在一個小兒的手中。
運也命也,罷了罷了,我命該絕,我命該絕啊。
”說着,便仰天長笑。
雲震身邊,正是天福,他見這王知縣神情不對,兩步上前,一下子就把王知縣的下颌給卸了下來。
“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說完,手在王知縣的口中摸索,果然在他的口中,發現了一粒藥丸。
沈鴻駿面色冰寒,他倒是沒想到,這個王知縣口中竟然還有毒藥。
他手下這些人,行軍打仗是好樣的,卻并沒有經曆過這些。
所以隻是将人綁了來,卻并沒有想到他竟然口裡藏了毒藥。
想來這王知縣剛剛還心存僥幸的,以為别人不會真的發現他的秘密。
這時秘密被揭破,這才想着自殺。
“帶下去,嚴密看管。
等到清州之圍解開,便将他還有今日擒獲的人等,一同送到京城去。
”沈鴻駿明白,眼前這人并非主使,後面定然還有别人。
他自殺,就是為了不暴露别人。
不過,自己手下并沒有精于刑訊之人,恐怕是拷問不出來什麼,還是秘密送回京城算了。
将王知縣等人帶下去之後,沈鴻駿看着天福微笑,“沒想到天福平日裡說話少,心思倒是夠細的了。
這都幾年的事情了?
你還能記得?
”
沈鴻駿覺得,天福這個孩子,真的是一個可造之材。
因為他心細,觀察事物也十分的敏銳。
剛剛要不是天福察覺的快,隻怕這個王知縣就會服毒自盡了。
那樣的話,他身後的這條線,想要再挖出來,怕是就困難了。
此刻西城已然無礙,其餘三處,原本就是佯攻,為了給西城打掩護的。
見到西城未能成功,東夷的軍隊自然就撤了下去。
衆将士激戰了半夜,也實在是夠累的,留下足夠的人手輪流守城,其餘人則是各自休息去了。
沈鴻駿和雲震天福等人一起休息,正好問起了當時在山場子的情形。
最後沈鴻駿歎道,“還真是天網恢恢呢,沒想到,破綻竟然在這裡。
你大姐從來都不跟我說以前的事情,沒想到,你們在山場子,還有如此驚險的時候。
”沈鴻駿想起來雲雪,各種思念襲上心頭。
“對了,沈良突圍出去報信搬救兵,怕是也把你們二人殉國的消息帶回去了。
雲雪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如何傷心呢。
隻盼着這場戰事盡快結束,咱們快點兒回去,也省得家裡人傷心難過。
”沈鴻駿想起了這個,不禁有點兒擔心,若是雲雪她們得到了消息,會不會傷心難過的出什麼事情啊?
雲震此刻也想起來自己懷孕的妻子,“錦繡懷孕快生了呢,也不知道,她生孩子的時候,咱們能不能趕回去。
”想起錦繡,雲震也是有些怅然。
“好了,都休息吧,接下來會更加艱難的,咱們要堅持住,等待援兵。
等到援兵到來,說不定戰事便有個眉目了。
”沈鴻駿這一晚也有些累了,閉上眼睛道。
雲雪在州城等了兩日,援兵陸陸續續的就到了,長白縣還有輯安州的最快,其餘的慢了些。
六月二十八的晚上,從沈州還有隆州趕來的援兵也都到了。
大軍在城外休息了兩個時辰,之後便由沈良帶着,一同向高骊的清州出發了。
雲雪将自己裝扮成男子的模樣,然後跟在了沈良的身邊。
大家都以為雲雪是沈良的随從之類的,倒是也都沒太注意,就這樣混過去了。
州城這一段的江水已然深了很多,無法直接過去。
三萬人若是用木排或是小船,也太費勁了些。
于是沈良還是帶着大軍,在上遊找了一處水比淺而且很平緩的地方,衆人直接從水裡過了江。
月末時分,天上已然沒有多少光亮了。
但是衆人心急如焚,哪裡肯停下來,也隻好慢慢前行。
好在沈良來往多次,對于地形十分的熟悉,帶領衆軍士行進的也不算太慢。
一衆軍士,曉行夜宿的趕路,終于在六月三十的晚上,來到了距離清州不到百裡的一處叫做忠州的地方。
沈良下令休息,然後派出哨探,打探前面的情形。
“報,将軍,東夷大軍已然連續三日攻城,據說清州危在旦夕。
”幾個時辰之後,探子回來禀報。
這時已經是半夜了,沈良聽聞這個消息,立即下令中軍開拔,直接沖向清州的東城門處。
等到他們來到清州時,天色已然大亮。
遠處依稀還能聽到喊殺聲,像是攻城已然沒有停止。
沈良揮手,衆軍沖上前去,直接朝着東夷的後方沖了過去。
“韓雨,你在後面跟着我,千萬别離開。
”沈良回頭叮囑雲雪。
行軍之中,不可能還叫雲雪,所以沈良便稱呼雲雪為韓雨。
因為雲雪并不擅長用那種長兵器,沈良擔心她的安慰,所以特意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