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一團和氣
不錯,這便是吳應成的法子,先找人把唐德發從他的烏龜洞裡罵出來,然後再去點了他苟日的房子,就算他報了案,自己這邊也還流産了一個娃,大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按照這個年代的辦事風格,誰也拿誰沒辦法。
隻不過吳應成是個讀書人,要論講道理,估計整個雙溝鎮都沒有幾個人能講得過他,可論起罵人,他卻是一竅不通,翻來覆去的,也就是個龜兒子、砸種等不超過十個詞語。
至于王素芬這個媽,要強是要強,但與潑卻有天壤之别,平時連他和兩妹說個髒話,她都要教育半天,更不說讓她像個女人一樣,這樣逼那樣逼的罵,那還不如讓她去死算了。
所以,吳應成才會匆忙來找孫張氏,看能不能找幾個擅長罵架的村婦,幫他好好出出這口惡氣同時,再來個引蛇出洞,沒曾經這孫張氏便是個中好手。
正所謂人以群聚,物以類分,孫翠蘭從小斜視,經常被人嘲笑,孫張氏為了給她出氣,差不多和隊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罵過架,誰敢罵架,誰能罵架,她心裡跟明鏡似的。
而且這種罵架比不上那種偷雞摸狗的事,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往往是今天罵了,過幾天又好了,大家也沒有那麼大仇,罵來罵去的,反而罵出了感情。
這會見着吳應成有需要,孫張氏便回到屋裡,拿軍用水壺提了一壺水,又拿了一個小闆凳,便帶着吳應成去找人。
這些能罵的婦人,老的五六十歲,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長得又漂亮的也有醜的,但一聽那說話的方式,都知道是罵人的行家。
吳應成也不讓她們白忙活,一人一天兩塊錢,連罵一天,中途還可以歇息,唯一一個要求,那就是要用心的罵、使勁的罵。
幾個婦人聽了這話,想着平時都是因為罵人被人罵,還是第一次有被尊重中用的感覺,立時熱情高漲,回家拿的拿水,拿的拿闆凳,不一會便拉起了一條八人的隊伍。
吳應成又擔心唐德發被罵得太難受,做出狗急跳牆的事,便拿了根扁擔,又帶上萬慶春和陳沖領着衆婦人,浩浩蕩蕩朝唐德發家開來。
這些婦人果然是名不虛傳,來到唐德發家後面的曬壩,便一個個搭起闆凳,喝了一口水,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罵起來。
剛開始,衆婦人想着吳應成這個老闆在,都有點不好意思,隻是砍腦殼的、跺腳腳的、曬牙巴的罵。
見着吳應成好像不太滿意似的的,便加大尺度,從一個逼字開始罵,什麼和尚x、旋旋x、糾糾x、咄咄x,...,層出不窮,千奇白怪,充分體現了勞動人民的創新的精神。
吳應成大概數了一下,竟然有一百多種。
到了後面,更是往上發展到了祖宗十八代,往下發展到了重孫億代子,除了王素芬,但凡是與唐德發有關系的,或者将有關系的,都被她們罵了個遍。
罵的内容,不隻是心肝脾肺,還有長相容貌、說話方式、走路姿勢,甚至是各種性病、先天不足,也都不管有無的,統統給唐德發加了上去。
總之,被她們幾個這一罵,不管唐德發以前是什麼人,現在都已經是個幹啥啥都不行的廢物了。
可唐德發不是廢物,要不然四年前,他也不不可能把那麼多人追的王素芬給騙到手。
他剛開始還是挺穩得起的,見着是吳應成三個男人站在衆婦人後面,知道是來找事的,也不過來搭話,隻是出來看了一眼,便又回去當縮頭烏龜了。
可随着衆女人尺度放開,他便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先是拿個闆凳出來,像個君子似的,有一句沒一句地跟衆女人搭話,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不削和高尚氣質,随便為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可這一搭話,衆婦人便找到了罵的主體,那罵人的内容也越來越豐富、越來越貼切,唐德發的君子形象慢慢崩坍,開始扯着嗓子和衆婦人對罵。
這些婦人可不是吃素的主,想着身後有吳應成這個老闆撐腰,孫張氏便中場休息,帶着幾個女人一起商量了一會,編出了一個順口溜,齊聲說唱起來。
“唐德發,吃粑粑,吃了一耙又一耙。
唐德發,日把叉,輸了财産輸了家。
唐德發,有點瓜,趕走媳婦淹死娃。
唐德發,有點傻,氣死老娘怄死爸。
”
幾個沒球事,跑來看熱鬧的小孩子聽了這話,立時樂了,也跟着唱了起來,有幾個調皮的男娃,幹脆圍着唐德發跑跳起來。
唐德發一聽,再也沉不氣了,拿着鋤頭就沖了過來,萬慶春一見,正好合了他心意,當即拿起手裡的扁擔,站在衆婦人跟前,她們一見,像是在助威的啦啦隊,唱的唱、罵的罵,好不熱鬧。
“吳應成,你給老子等着。
”
唐德發是打也不敢打,罵也罵不過,隻能扔了一句狠話,扛着鋤頭又跑回了家。
不一會兒,他便又在衆小孩的嘻笑聲中,孩子父母的喊娃兒聲中,婦人們一波又一波的罵人聲中鑽了出來。
可他再也沒有朝吳應成走來,而是沿着田埂,朝河邊走去,又沿着河朝山下走去。
吳應成以為他是去找三個姐姐回來跟他們對罵,便帶着衆婦人坐在那等,可等到下午五點鐘,吳應成來回都打了幾頭瞌睡,也見不着唐德發回來。
吳應成估摸着這渣男今天不回回來了,便帶着衆人往回走,走到半路,又和萬慶春借着尿遁回來,見着唐德發果真沒有回來,二人這才點了他的茅草屋,然後扭頭就跑。
“呀的,這口氣終于給出了。
”遠遠的,二人站在一起,看着吳德發的房子化成了火海,萬慶春很是解氣地道。
吳應成卻什麼話也沒有說,男人活成唐德發這個樣子,已經是種悲哀了,現在連房子也沒有了,他應該不可能有臉再在這裡呆下去了。
隻是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前一世王素芬一輩子都沒有提過這渣男,而這渣男也沒有來找過她,這是不是說明上一世,即便是沒有自己來找事,他也一個人遠走他鄉,最後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或許,不管在哪個時代,不管有沒有自己這種三觀超正的人出現,一個渣男,都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吧。
這幾天,吳應成雖然一直被唐德發的事給纏着,可收席子的事卻絲毫沒有落下過,經過這麼多天的農忙,很多家裡都已經忙完,席子産量逐日回升。
而随着這幾個婦人這一罵,大家也慢慢知道,吳應成這個老闆是仁義有禮貌,但并不是個窩囊廢,在對他敬畏有加的同時,對他的信心也有增無減。
特别是清河鎮的的人,見着他做的這事,即沒有像别的流氓一般,動不動就跟人你死我活的鬥,又沒有像一些老好人一般,一味的忍讓,都誇他有勇有謀,能跟他們鎮的地痞流氓較量一番,是個有前途的老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把席子往他這裡送,這裡面甚至包括一些看得見方向的小老闆,光這個鎮的席子數量,一天都比之前多了四五百條。
吳應成仍然采取一往的政策,能拉攏的就拉攏,能聯合的就聯合,不求一條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隻求在把住質量的前提下,不斷增加席子的數量,迅速而牢固地占領更多的市場份額,以為将來與魏強正面沖突做準備。
當然,機遇與挑戰永遠都是并存的,在擴張業務的同時,問題也會跟着增加,特别是萬慶春和宋北林兩個兄弟,該溝通的要溝通,該教育的要教育,在保證自己執行這條政策的同時,也要讓他們執行下去。
這種政策的成效是顯而易見的,經過這十幾天的努力,萬慶春差不多已經占領了半個大湖鎮的份額,而本鎮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收到一條席子,至于偏遠的大安鎮,也已經被宋北林兩兄弟牢牢握在手中。
諸多有利條件加起來,他收購席子的速度,有了大幅席提高,雖然還沒有全部恢複生産,可幾個點加起來,兩三天便能交一次貨,而利潤則穩在了一天一千二以上,等到了第六天,前一世的好友劉建國也帶了他期待已久的好消息,古董店就要開業了。
雖然劉建國的鑒寶能力強,也還信得過,但為人太過有原則,還保留着很濃的古人氣質,吳應成思前想後,還是準備先跟着看上幾天,如此一來,這每天跟車送貨的事,就得找個人了。
王素芬剛出院,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很多事情不方便,父親要在家照顧着,都脫不開身。
吳應春和韓英現在已經接管了整個雙溝鎮的業務,兩口子忙得婚都沒有空接,也不可能去跟車。
陳沖和陳玲玲兩個人都姓陳,加上有他這個老闆從中調和引導,也是一團和氣,情同兄妹,幹勁别提有多足了,就想着跟吳應春兩口人比誰收的多,誰的回頭賣家多,根本不想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