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保護神
說是吧又擔心太過傷張翠蘭,說不是吧又擔心唐月婉多想,隻能怪老天太會開玩笑,他還沒想着要當渣男呢,便讓他面臨了渣男最怕面對的考驗。
隻是這場考驗,考驗的又何止是他和唐月婉的愛情,還有張翠蘭這個闖入他生活的女人。
張翠蘭是真的是很大方,就在吳應成被憋得滿臉通紅的時候,她又端着一碗糖蛋走了進來道:“對的,我就是他們家請來幫忙的,你就是吳老闆經常提的唐老師吧?
”
唐月婉淺淺一笑,看不出提防,也看不出天真,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唐老師,全名唐月婉,你呢,叫什麼名字?
”
張翠蘭用餘光看了一眼吳應成,在這一瞬間,他分明看見了她眼角閃過的淚光,可她還是笑了笑,像沒事人一樣,道:“我叫張翠蘭,哦,對了,你們中午就别回去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吃。
”
這是張翠蘭最後一次在二人面前出現,之後吃飯時,她盡力扮演着一個幫忙人的角色,一個人在廚房裡吃的,等洗完了碗,她這才出來,說活已經幹完了,應該回去了,便自己走了。
吳應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看着她在對面河,朝着他望的最後一眼時,那雙大大的眼睛裡,閃着鑽石一般的淚水時,他這才知道,他吳應成就是一個渣男,一個經不起考驗的渣男。
渣男就必須接受審判,對此一點,吳應成絲毫沒有怨言,可這審判并沒有來自于張翠蘭,而是來自于唐月婉。
這個像貓一樣的女人,她有着他熟知的溫柔和高傲,也有着他熟知的多疑和謹慎,雖然張翠蘭盡力掩飾,可她好像還是發現了什麼。
她并沒有像張翠蘭那樣悄悄地走了,也沒有像别的女人一般,大哭大鬧地指着吳應成罵渣男,然後再把一杯水潑在他的臉上,最後投入備胎的懷裡哭泣。
等王素芬帶着馮杏芝去買豬蹄回來炖時,她端着一碗雞湯進來,坐在了床邊,很是優雅地道:“吳應成,這段時間我真是太麻煩你和你三媽了,我想了想,我還是回學校住的好。
”
“撲!
”
吳應成直接一口噴了出來,終于找到了前世的感覺,生氣的感覺、無奈的感覺、二人開始鬥嘴前的感覺。
“月婉。
”
還有就是叫這個名字的感覺。
“不是,你住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搬回到學校去?
你知不知道,你一個人回學校去住,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
唐月婉仍是那樣,不怒也不喜,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道:“不就是狼嗎,有什麼危險的?
它們再厲害,大不了半夜來扒門,或者玩一點蒲松齡寫的《狼》的故事裡的可笑遊戲。
哼,狼亦黠矣,而頃刻兩斃,禽獸之變詐幾何哉?
止增笑耳。
”
唐月婉說完,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好像她就是那個勇敢而智慧的屠戶,吳應成就是那兩隻自以為聰明,實則愚不可及的狼。
吳應成這才知道這個小妮子不是想搬走,而是想借機找他說事,要他承認他與張翠蘭到底是什麼關系。
當然吳應成和唐月婉鬥了那麼久的嘴,對于她這種借古諷今、指桑罵槐的做法,早已經摸得一清二楚,當即反駁道:“狼與人相比,雖然笨了一些,但它們這麼做,也隻是為形勢所逼而已。
”
唐月婉冷哼一聲道:“什麼形勢所逼,它們根本就是想害這屠夫,就像某些人一樣,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實際上卻在别人背後挖洞哩。
”
吳應成卻是一笑,道:“狼吃人那是天性,可人并不吃人,他們在别人身後挖洞,不一定是想害這人,也有可能是想從背後抱住這人,把她弄回去當老婆好好疼呢。
”
唐月婉白皙的臉蛋刷地一紅,冷哼一聲道:“我看你就比那兩隻狼還壞。
”
她口裡雖然這麼說,卻把吳應成手裡的碗一把奪了過去,然後低着頭出去了。
看着她那修長而帶着幾分傲嬌的背影,吳應成知道,她應該已經明白自己的心意,不再生氣了,隻是她呢,她會生自己的氣嗎?
他想,她應該會的,因為這是他對不起她。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吳應成總是有意無意地去不想張翠蘭、不談張翠蘭,而她也沒有再來看過他一次。
他想,她或許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意,并原諒了他這個渣男,盡管他覺得自己不值得原諒,加上一天事多,他也慢慢地沒去在意這事,而是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中。
随着張洪達等人的宣叛,他的名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傳這件事,有人聽了很高興,說這是他吃獨食的報應,但更多的人卻說他得人心,受了老天的保佑才得以幸免。
甚至傳到後面,連他逃跑的不光彩事也傳變了,變成了勇鬥歹徒、甯死不屈的英雄,他多次解釋,也變成了謙虛兩個字。
人就是這樣,一旦你出名了,壞事也可能變成好事,好事也可能變成壞事,結果是什麼,全看你得到的,到底是民心,還是那虛妄的名聲。
吳應成想,他得到的就應該是民心,正是如此,他們才甯願相信自己跟随的老闆,是個不會畏懼困難的人,是不會因為危險背判他們的可信之人。
可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可能人人都信你,也永遠不可能隻有一個張洪達,就在老百姓對吳應成越來越支持時,許多小販子開始了最後的反擊。
他們先是放棄了曾經的芥蒂與恩怨,聯合了起來,組成了臨時的小販同盟,再如他一般,開始好壞通吃,一、二、三.級,甚至有級外的席子都開始收。
有時候為了搶奪市場,他們甚至一改之前的态度,把二級評成一級,獲得師傅們的信任後,又将更多的一級席子評為二級,以及來獲得利潤。
他們還集合手中所有的資源,建立起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工坊,向社會宣稱他們也是吳應成一樣的人,收來的不合格席子,都會重新加工,不會因此而欺騙他們。
同時,他們還開始放出話來,說吳應成之所以不收有些二、**席子,其實為了維護自己在日雜公司的好印象,故意給老百姓們出難題,是個僞君子。
吳應成知道,他們是在逼他妥協,逼他像之前一樣,讓出二、三.級席子市場,讓他們可以繼續坑蒙拐騙,牟取暴利。
當日,吳應成在面對張洪達時,他的确是跑了,可這一次他不會再逃跑,不會再背判老百姓對他的信任。
在養傷的這段日子裡,他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怎麼能盡快完成整個雙溝鎮席子業的洗牌,将這些枉圖通過坑蒙拐騙的小販們徹底從雙溝鎮驅逐,建立一個真正公平公正的席子市場。
這事情不是那麼容易,像張洪達那樣的人還好對付,就怕那種不和你正面沖突的人,每當處理完了當日的帳目,他就坐在睡房裡,看着窗外那已經種上菜的田地,聽着隔壁師傅們不進傳出的笑聲,想着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
幾天後,他終于想出來了,找來了木匠,在工坊門口訂了一個大大的闆子,然後又親自把一級、二級、三.級席子判斷标準、價格差異、每日加工量都寫了上去。
同時不再把席子進的這一關,不管能不能加工的,通通讓四個點開始收,能加工的就加工,不能加工就直接去交。
他這麼做就是想讓人知道,他吳應成收席子時,做到了三不:不胡亂評級、不胡亂砍價、不靠勢欺壓同行,占有市場。
他也想告訴那些打席子的人們,他們的以次充好,他們的僥幸思想,他們的不講究,會讓他們損失多少錢,會讓那些胡亂評級的人獲取什麼樣的機會。
他更是要讓那些即将或者已經開始從另一個方向攻擊他的張洪達們知道,他吳應成做人做事,憑的就是本事,你有本事你也可以來做,他絕對不會反對。
這已經不隻是傲氣,而是傲骨,不懼任何挑戰的傲骨。
機遇與挑戰是并存的,總想着一帆風順的人,往往卻是最倒黴的,想在地上撿一輩子錢的人,最終隻能撿到一背簍牛屎。
當吳應成這麼做之後,評級不再如之前一般,是販子們說了算的事,小販聯盟們失去了最後的手段,可他們不甘心就這樣離去,而是利用人數的優勢,三五成群的自已組建這樣的小型工坊,賺這其中的錢,跟他搶占這個市場。
當然,也有打席子的人,開始提高自己的席子質量,達到他所寫的一級質量,賺這個不應該失去的錢。
但這事卻是讓人很難理解的,也産生了很多的麻煩,特别是那些想攻擊他的人,開始說他吳應成就是個傻子,别人都是悶聲發大财,他卻把自己的一條财路擺了出來。
也有人說他吳應成是怕了,是不敢獨自吞下雙溝鎮這麼多的席子了,那些二道販子們,又要開始猖獗了,他吳應成再也成為不了他們這些苦農民的保護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