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蔡範又去廚房把菜熱了一遍。

　　一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小時。

　　如果不是江芝蓮要趕火車，估計都要直接吃到晚上去。

　　“早知道，我就早兩天去邀請你了。
”蔡範不無遺憾地說道。

　　“想聊什麼菜了，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啊！
”江芝蓮起身邊穿衣服，邊說道：“我給你留個電話。
”

　　她說着，看到窗台上有草紙和鉛筆，就走過去寫下了兩串數字。

　　“我寫了兩個電話，一個是我飯館的，一個是我現在的住處的。
白天往飯館打，晚上往家裡打，多半能找到我。
”

　　“那個——”蔡範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不會打電話。
”

　　“嗯？
”江芝蓮手上的動作一頓，随後立馬猜到了緣由，“對着電話，講不出話嗎？
”

　　蔡範輕歎一聲，點了點頭，“跟陸城打電話，我都說不出來。
”

　　“你現在跟我講話都不結巴了。
”江芝蓮把外套的拉鍊拉好，“練練吧，沒準有進步了呢！
”

　　蔡範一臉勉強的樣子，“好吧……”

　　“你跟城叔又不能聊做菜，可能會猛地不知道說什麼。
跟我打電話，咱倆講美食，那就不一樣了。
”

　　江芝蓮頗為樂觀地說道：“實在不行，你可以先給我寫信。
寫信的話，還可以把菜譜什麼的寫得更清楚一點。
也方便以後回憶，和記錄。
”

　　“寫信好！
”蔡範眸光一亮，“寫信好啊！
”

　　“那我把地址也給你寫上。
”江芝蓮走回到窗前，彎腰在剛才那張草稿紙上，又把素食館的地址寫了上去。

　　蔡範開心得雙手都出汗了，不停地在褲子上擦手。

　　他難得跟人聊得這麼盡興，整個人都有些亢奮。

　　江芝蓮把地址寫好之後，蔡範快步過去撕下草稿紙，把它鄭重地夾到了厚厚的電話本裡。

　　他準備等會兒客人走了之後，要把電話和地址好好地抄寫在牛皮本子裡，這樣就不怕丢了。

　　“蔡哥，謝謝你的款待，我跟孟青都吃得特别好。
”江芝蓮背上背包，和孟青一起走到大門口，“我還要趕火車，今天就先走了。
以後電話或者通信聯系啊！
”

　　“好好好，常聯系。
”蔡範沒穿外套就來到了院子裡，但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冷。

　　他突然看向孟青，不急不緩、穩穩地、沒有結巴地說道：“孟同學，有空可以帶朋友去我店裡吃飯，我請客。
”

　　孟青稍稍感到驚訝，說話的人自己也感到更加的驚訝。

　　蔡範微微張開嘴，頓了兩秒，才說道：“我好像沒結巴。
”

　　孟青淡笑道：“我會帶朋友去吃飯的，謝謝蔡哥。
”

　　“不謝不謝。
”蔡範笑呵呵道：“都是朋友。
”

　　江芝蓮跟孟青相視一笑，一起踏出了高高的門檻。

　　這時蔡範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

　　江芝蓮停住腳，扭頭看向蔡範。

　　“你們等一下！
”話落，蔡範扭頭便朝屋内跑去。

　　兩分鐘後，他拿着一個鋁制飯盒跑了回來。

　　“給你拿到火車上吃！
”蔡範把飯盒塞到江芝蓮的手裡。

　　“什麼呀？
”江芝蓮好奇地問道。

　　蔡範神秘地笑了笑，“拿到火車上再看。
”

　　江芝蓮把飯盒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沒聞到什麼味道。

　　這種鋁制飯盒的蓋子應該不會太緊的，一般的食物都會透出點氣味。

　　難道是氣味揮發性不大的糕點嗎？

　　比如打糕類的點心？

　　算了，到火車上就知道了。

　　她把飯盒放到了背包裡，再次謝過了蔡範。

　　蔡範跟孟青解釋道：“這是肉食，所以沒有給你準備。
”

　　孟青：“不用，沒關系。
”

　　肉食？

　　不是糕點？

　　江芝蓮眨眨眼，揮手跟蔡範告别，拉着孟青走了。

　　走出胡同，來到大街上，孟青笑着說道：“不看看是什麼嗎？
”

　　“你怎麼知道我好奇？
”江芝蓮抿抿唇，一臉笑嘻嘻。

　　“臉上都寫着呢！
”孟青輕輕地點了點江芝蓮的額頭，“寫着，我好奇死了。
”

　　“本來其實是沒什麼，但是看蔡哥搞得那麼神神秘秘的，我就忍不住好奇了。
一開始我以為是糕點呢，結果他說是肉食。
難道是牛肉幹？
可是牛肉幹應該也有味道的啊，我怎麼聞不出來呢！
”

　　江芝蓮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快幫我拿出來，我馬上就要解除疑惑！
”

　　孟青打開背包，拿出飯盒，遞給了江芝蓮。

　　江芝蓮迫不及待地取下了飯盒的蓋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水果糖的袋子。

　　袋子是半透明的，吃的東西在裡面包着。

　　難怪味道沒有從飯盒裡透出來呢，原來裡面還包了一層。

　　不過這時候江芝蓮已經聞到食物的椒麻香氣了。

　　同時她也看到了袋子裡的食物。

　　“是什麼？
”孟青把江芝蓮的背包扣好，探過頭來問道。

　　江芝蓮：“是鹵鴨脖。
”

　　“哦……”孟青興趣不大，“聞起來好像有辣味。
”

　　江芝蓮打開袋子看了看，“嗯，應該一半是麻辣的，一半是五香的。
”

　　“鴨脖子好吃嗎？
”孟青沒吃過，也沒見人專門做鴨脖子吃的。

　　鴨子不好做。
廚藝不好的話，做出來肉質很硬，還會有很重的膻味。

　　所以在村裡，炖雞烹饪雞肉的多，鴨子很少有人吃，頂多會腌一些鹹鴨蛋。

　　“好吃呀！
”江芝蓮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僅好吃，以後還會火得一塌糊塗，一度成為年輕人首選的美食呢！

　　“我沒見你做過。
”孟青說道：“我以為鴨子隻能做成烤鴨才好吃。
”

　　“烤鴨的确好吃，不過鹵出來也好吃，而且吃着還不膩，跟啤酒非常配！
”江芝蓮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也顧不上手幹不幹淨了，直接拿起一個五香的鴨脖啃了起來。

　　蔡範鹵的鴨脖，肉質屬于偏軟的類型，鮮香入味。

　　吃完五香的，她又嘗了一個麻辣的。

　　嘶……

　　夠味兒！

　　又麻又辣，整個人瞬間熱了起來。

　　肉質軟嫩，卻依舊又嚼勁，辣得很純粹很爽。

　　見江芝蓮辣得直吐舌頭，孟青問道：“要不要給你買跟冰棒？
”

　　“不用。
”江芝蓮拉住孟青，“到前面路口買糖葫蘆吃！
”

　　孟青點點頭，“好。
”

　　江芝蓮把飯盒蓋好，重新裝回進背包裡。

　　往路口走的時候，她一反常态，很是沉默。

　　孟青剛開始以為她突然心情不好了，結果扭頭卻看到她雙眸炯炯發亮。

　　“在想什麼呢？
”孟青忍不住開口問道。

　　江芝蓮原地蹦了兩下，“我要再開個廠子！
”

　　孟青：“什麼廠子？
”

　　江芝蓮握握拳頭，“做鹵味的廠子！
”

　　後世鴨脖火起來的時候，大概得零幾年了。

　　著名的做鴨脖的幾個品牌，研制出配方好像最早也在九十年代。

　　她現在沒辦法開那麼多的分店來賣鴨脖。

　　但可以開個廠子，包裝好，做成副食品。

　　配方可以找蔡範來一起研究。

　　蔡範現在鹵出來的鴨脖就很不錯了，改良一下，一定會很好賣。

　　江芝蓮此時腦子裡在飛速地盤算着鹵鴨脖開廠子的事情，完全顧不上身邊的人和事。

　　孟青讓她在路邊站着，獨自過街買了糖葫蘆回來。

　　江芝蓮一邊吃糖葫蘆，還在一邊想事。

　　孟青不由得有些擔憂，“你這樣能回大灣縣嗎？
會不會半道迷路，跑到别的地方去啊？
”

　　“不會的！
”江芝蓮嘿嘿一笑，“吃完糖葫蘆，我就先清空大腦，把這事兒留到回去之後再考慮。
也不是這一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不着急。
就是剛冒出來的想法，讓人有點激動，緩緩就好。
”

　　孟青笑着說道：“來一趟京城，你真是辦了不少事兒啊！
”

　　“是的呀！
簡直出人意料，一舉三得呢！
”江芝蓮扳着手指頭說道：“來看男人，考察服裝廠并進了貨，認識新的同行朋友還冒出來了開鹵味副食品廠的想法。
哇！
真值！
”

　　“這三個，有先後順序嗎？
”孟青挑着眉頭，狀似随意地問道。

　　“瞧你那傲嬌樣兒吧！
”江芝蓮笑了笑，“同等重要！
男人和事業，一樣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