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不記得孟青這是第幾次提到結婚了。
各種正式的,非正式的,打着商量的,計劃着的,好像都有過。
然而這一次,她聽出了與以往不太一樣的味道。
大概就是真的認真了吧!
江芝蓮微微一笑,淡聲詢問道:“這算是求婚嗎?
”
其實她并不是很在意求婚的形式。
地點在哪裡,周圍都有些什麼人,他用了什麼方式,有沒有拿訂婚戒指,有沒有單膝跪地,是否足夠浪漫……這些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很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孟青這個人,是他的态度和誠意。
這些并不是花裡胡哨的東西,或是花言巧語和任何承諾就足夠表明的。
而是在過往的一點一滴中,用實際行動,和付諸的真心印證出來的。
如果孟青說他是在求婚,那她便打算接受了。
然而孟青卻淡笑着說道:“這算是求婚預告吧……”
“什麼?
”江芝蓮有點懵,“啥子預告?
這事兒還有預告這個程序呢?
”
恕她孤陋寡聞,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麼回事。
求婚預告這個說法,也是孟青一時的靈感。
說出口之後,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上次跟你約定好,說等我爸醒了,咱們就結婚。
所以剛才提到我爸,我就想起了這件事。
”
“嗯。
”江芝蓮點點頭,剛做的約定,她還沒有忘記呢!
不過說實在的,她并沒有把這個約定完全當回事。
隻把它看做是對孟國輝的美好祝福,祝他早點醒過來。
也希望孟青送喬瑞玲去醫院的路上,能有個好一點的心情。
當時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
不過看起來,孟青對自己說過的話,還是無比認真的。
他真是一個說到就會做到的人,從來不會滿嘴跑火車,許下天花亂墜的承諾。
“我想等我爸媽回來了,我就正式跟他們說結婚的事情。
”孟青擡眸認真地望着江芝蓮,“我提前跟你講,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還有,讓你考慮一下,什麼時候跟你家裡那邊溝通一下。
”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江芝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幾天我琢磨琢磨的。
”
“如果我爸那邊病情好轉的快,月底或者下個月月初估計就能轉到這邊的醫院。
”孟青淡聲說道:“到時候估計能趕上你去省城取貨,咱們可以一起過去。
”
“好啊。
”江芝蓮想了想,快速做了個簡單的計劃,“可以先去驗貨交錢,找貨車把鍋給寄回來。
然後我陪你去醫院,一起接叔叔和嬸子過來。
醫院的車子坐不下的話,就再雇一輛。
”
事情暫時就這樣商定好了。
孟青心下松快了不少。
滿月宴氣氛熱烈,大家吃得滿足,聊得開心。
作為當天唯一的主角,豬豬小朋友使出“渾身解數”來搶奪大家的注意力。
小寶寶先是大哭一場讨奶吃,陳淑芬隻好抱着她進了卧室。
回到餐桌上之後不久,萌娃子又稀裡嘩啦地拉了個痛快。
吳濤哭笑不得地抱着閨女再次進了裡屋,去換尿布、洗屁屁。
桌上沒有外人,朱寶妹一通哈哈大樂,“以後可有你們忙的了!
這丫頭絕對是個小活寶!
”
陳淑芬苦笑着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嬰兒都這樣,小初在沒人的時候就睡覺,一有人來家裡,就格外的興奮。
”
“當然不是了。
”朱寶妹接話道:“我家壯壯一歲以前,隻知道睡大覺。
有沒有人都睡得可香了,一天能睡二十個小時。
有一次壯壯他爹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從床上踢下去了,他都沒醒過來,躺地上一直睡。
我回到家才把孩子抱回到床上,當時都入秋了,小孩子身上冰冰涼。
”
“啊……”陳淑芬聽得微皺了下眉頭。
她剛生完寶寶,體内激素的原因,整個人充滿了無限的母愛。
不僅看自家孩子可愛,聽到關于别家小孩的事情也很容易感同身受。
“那是不是生病了啊?
小孩子沒有什麼體抗力的吧。
”
“沒有!
”朱寶妹咧嘴笑道:“我家壯壯跟他名字一樣,打小就壯士,受點風着點涼的,都扛得住,很少感冒生病。
”
“壯壯哥的名字是誰給取的啊?
”江芝蓮開口問道:“是你,還是劉師傅啊?
”
“當然是我了。
”朱寶妹一臉驕傲地說道:“壯壯他爹就是個大老粗,哪兒懂怎麼取名字!
壯壯這名字,我取得好吧?
”
江芝蓮點頭附和道:“蠻好的,寓意好,也好記。
”
“小初這名字也好!
大年初一出生,真會挑日子啊!
”朱寶妹看向陳淑芬,“不過你平時叫她小初,她爹叫她豬豬,小孩兒會不壞搞不清楚自己叫什麼啊?
我覺得你們還是統一一下比較好。
”
“是啊……”陳淑芬覺得朱寶妹說得有些道理,“你不講,我們都沒留意到這個問題呢!
回頭讓吳濤改過來,等孩子大點了再叫小名。
”
朱寶妹。
“在家就叫豬豬呗,多可愛啊!
叫小名好養活的。
”
“不成,我一開口叫豬豬,就想笑,都忍不住的。
”陳淑芬不大相信叫賤名好養活這種老話。
醫院去多了,看書看報聽新聞多了之後,她更相信醫學和科學。
迷信的那一套,現在不能讓她信服了。
朱寶妹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叫吳濤改口吧!
他肯定聽你的。
”
蓮花醬廠的人,無論是老員工,還是新來的,都知道吳濤是疼老婆的好男人。
老婆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基本上能達到唯命是從的程度。
生過孩子的女人湊到一塊兒,基本上就不會脫離開關于孩子的話題。
然而生過四個孩子的陳翠紅,卻沒有開口要聊聊孩子的意思。
陳淑芬想問卻又不太确定陳翠紅是否想說,她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沒有貿然開這個口。
不過神經大條、無所顧忌的朱寶妹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了。
“翠紅,你這幾個閨女小時候都什麼樣啊?
聽話嗎?
”朱寶妹滿臉好奇相,“蓮娃是不是最鬧騰了?
我看她不太像聽話的孩子。
”
“她呀……”陳翠紅淡笑着瞥了江芝蓮一眼,腦海中不斷地閃現着往日的黑白影像。
一幕幕,都帶着久遠的記憶。
“她小時候跟現在完全是兩個樣。
”
朱寶妹饒有興趣地問道:“什麼樣啊?
你趕緊說說。
”
“笨笨的,不太會講話。
被她奶和大伯娘罵了,都不會還口。
”陳翠紅勾唇,淡笑了一下,邊說邊覺得實在太過不可思議,“幾個孩子裡,她最能忍,也最能受得了委屈,幹活也是最多的。
”
“你這說的是蓮娃嗎?
弄串了吧?
”朱寶妹死活不信,“我聽你這說的挺像秀兒的。
”
“秀兒啊……”陳翠紅笑着搖搖頭,“秀兒小時候可是四個孩子裡邊最伶俐的了,特别會哄她奶奶,偷懶耍滑的事情沒少幹。
”
朱寶妹頓時迎風淩亂了。
她看向江芝蓮,不可置信地問道:“真的假的啊?
”
江芝蓮頓了頓,不太确定道:“大概是真的吧,我不太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
朱寶妹又扭頭看向江婉,還是那句話,“你媽說的是真的假的啊?
”
江婉點了點頭,語氣比江芝蓮肯定多了,“嗯,是真的!
蓮娃和秀兒這幾年的變化,太大了。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
“我的老天爺爺耶!
”朱寶妹連連感歎,“小孩長着長着,還能直接變個人啊?
”
江芝蓮悶頭吃飯,抿唇偷樂。
她還真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這個世界,有夠瘋狂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