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挺酸的
屋裡的衆人下意識地向傅枝的方向看去,紛紛皺眉。
“你要收購鄭家?
”傅枝看向厲南禮問。
厲南禮擡眸,随即回答,“嗯。
”
“鄭家老爺子的病是假的,”傅枝把遊戲機扔到桌面上,“你們再重新部署一下吧。
”
她語氣挺認真的,可就是因為太認真,這讓一開始就對她有意見的江錦書直接把文件甩手扔在桌面上,“傅小姐,鄭老爺子中風是我們經過調查之後才敢拿到會議上來說的事情,我為了這件事前後忙了一個多月,你是再質疑我的執行力嗎?
”
江錦書身旁的其他幾個手下聽到傅枝的話也覺得傅枝胡亂參合,很是生氣。
“别說,鄭老爺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鄭家人早就錄了老爺子發病視頻私下發到了黑客聯盟希望‘z’神能夠進行幫忙,江少也有派人調查。
”
“是啊,鄭家的小輩不可能拿鄭老爺子行身體來開玩笑的。
”
“視頻我們找專業人士看過了,鄭老爺子真的病得不輕,你說作假什麼的,這是在太荒謬了,很危言聳聽……”
傅枝剝了個橘子,擡眸,聲音淡淡,“鄭家對外說的是鄭老爺子得了中風,但中風是以腦部缺血及出血性損傷為特征的疾病,而視頻裡的鄭老爺子主要是全身性的抽搐加上突然的倒地,口吐白沫,這很明顯是在扮演癫痫。
”
中風和癫痫的病症相似,卻又有微妙的差别。
癫痫是疾病,而中風則是後天的。
普通人或許區分不開癫痫和中風,但這對于權威腦科大夫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就以鄭家的家庭條件來說,必然是能請到國外頂尖醫生。
但鄭家子弟又一口咬死鄭老爺子是中風了。
關心鄭老爺子卻連病症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就很不合理了。
同樣可以證明,這些人并沒有像他們說的那樣,尋找過其他腦科權威專家對老爺子的病做出專業判斷。
但傅枝研究過這段視頻。
她挺久沒接單子了,鄭家開了八千萬的價格讓她去救人。
确實很讓人心動。
隻是細看,鄭老爺子的眼白部分正常,掙紮時,舌苔并不僵硬。
“呵,說的倒是頭頭是道,恕我直言,傅小姐一個學生,不知道你是怎麼弄到鄭家發到黑客聯盟求救的視頻的?
”江錦書一臉鄙夷。
隻差明說,你編,你從我們的嘴裡弄到點關鍵詞你繼續編!
你可勁編!
真把自己當個玩意兒了?
傅枝略一蹙眉。
江錦書便再次開口:“我們這次商量的可是正事,傅小姐要真想幫忙,還不如把遊戲機的音量……”
話未說完,厲南禮清寒的目光朝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江錦書。
”
接到厲南禮警告的目光,江錦書縱使有再多的話也隻能不甘的閉上嘴巴。
傅枝吃了瓣橘子,“緬甸最大的黑幫就鄭家,黑吃黑是很常見的操作。
我看病還是挺準的,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
誰也沒辦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傅枝不想和江錦書在這辯江錦書專業之外的知識,也辯不出個什麼結果,倒不如直接和厲南禮說。
畢竟緬甸這種地方,強龍不壓地頭蛇,鄭家出其不意,想讓松懈的厲南禮出個意外太容易了。
于是拉過行李箱,開口道:“屋子裡人太多,太悶了,我想現在就去機場,你送我。
”
厲南禮略一挑眉,“現在?
”
“對,現在。
”
這時,一旁的江錦書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道:“傅小姐就不能再忍忍嗎?
緬甸一行危險重重,我們有要緊事情,必須在今天完成精密部署去執行任務!
”
傅枝拎着行李箱,“連鄭家老爺子的病都搞不清楚,你的精密部署隻會是一場鬧劇。
”
“你——”江錦書握了握拳頭,深吸一口氣,不欲再和她争辯,隻是心裡才壓下去的厭惡再次席卷,看向厲南禮道:“我們的航班訂在一點,時間不多了,必須在飛機起飛前制定方案。
”
傅枝抿了下唇,一本正經的看着厲南禮“我要去機場。
”她得在車上和厲南禮再說一下鄭家老爺子的病症。
“好。
”
最終,厲南禮略一斟酌,從主座上起身,冷着雙桃花眼,語氣薄涼的很,“會議延後,去了緬甸再議。
”
厲南禮這個脾氣,遇見傅枝之後,做什麼似乎都要随性些。
江錦書攔不住他。
厲南禮把傅枝手邊的銀色行李箱拎起,護着人走到門外,等兩人離開後,江錦書氣得一腳踹在椅背上,“屋裡悶什麼?
還不是被揭穿了沒臉待不下去這才嚷着要走!
甚至要帶走南禮!
收購鄭家礦山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倒好,連會議都要延誤!
”
陳軍在一側,不贊同,“傅小姐的醫術确實高超,而且厲總喜歡傅小姐,願意陪傅小姐,這怎麼能隻怪傅小姐?
”
江錦書薄涼的看着陳軍,冷笑,“我跟南禮這麼多年,第一次看他為了一個女人延後這種重大會議!
自古紅顔多禍水!
有點本事就胡亂指揮瘋話連篇影響别人正常判斷,總有一天我們要被她害死!
”
其他人也紛紛跟着開口道:“這麼重要的會議,她胡亂參與危言聳聽,确實是招人厭煩。
”
“影響了收購礦山的進程她承擔得起嗎?
”
“正常,一個小地方的女生,沒什麼見識,怕被甩了急于表現自己吧,同樣都是女人,和咱們隊裡的唐穎隊長根本沒法比!
”
“别拿她和跟我們出生入死的唐穎相提并論!
”
“誰不知道鄭老爺子最惜命,從不會開這種玩笑,早在她說鄭老爺子裝病我就覺得她有病了!
”
“對了,這次去國外參加鄭家的宴會,是唐穎隊長陪同厲總嗎?
還是其她名媛?
亦或者是剛剛那位?
”
一時間沒人搭話。
反倒是站在顧宴期身後的一個少年不滿道,“她去做什麼?
又不能保護厲總。
我們商量公務,為什麼厲總要讓一個女人進來?
”
江錦書沒說話,陰沉的眉目可見他整個人态度的不爽。
整整做了一個月的計劃被人質疑,饒是誰都做不到寬宏大量不去計較。
——
銀色的瑪莎拉蒂内。
上了車後,傅枝從手機裡翻出一段視頻,“我可以給你做個比對視頻,他的狀态比起正常中風患者,是有很大的不一樣的,你……”
“我知道。
”
未說完的話被厲南禮打斷,他随手扯了扯襯衫上的領帶,白皙的鎖骨微露,側身彎腰,把安全帶給小姑娘系好後,從車裡拿出一罐粉嫩嫩的棉花糖遞到傅枝手邊,“獎勵。
”
“嗯?
”
傅枝擡頭看他,語氣裡帶着幾分迷茫。
“獎勵我家小孩知道關心她男朋友了。
”
他離她很近,車内纏綿着濃烈的薄荷清香。
傅枝覺得她耳尖有些熱。
男人像是故意,指腹擦過小姑娘的耳垂,他彎腰,湊到她耳邊,啄了下,喃喃:“妹妹真乖。
”
傅枝不太自在的向後靠了靠。
期間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陸予白發給她的微信。
陸予白給她發了個地址,還有幾張圖片,和她說陸予安去了機場。
傅枝看了眼,是在機場便利店的位置,【我大概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機場。
】
陸予白給她回了個ok,然後提醒她不着急,注意安全。
等厲南禮拎着傅枝行李剛到機場的時候,就看見坐在便利店内等傅枝的少年。
準确的來說,是一個腿腳不太方便的,坐在輪椅上的少年。
相隔一米遠的距離。
厲南禮眉梢一挑,不等說話,原本淡然的少年秀氣的小臉瞬間漲紅,手上的塑料瓶被他大力捏到發緊,“阿姐。
”他似乎有些慌亂無措,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傅枝看他耳尖發紅,蹙了下眉,“你身體不舒服嗎?
”
陸予安給人的感覺總是孱弱的,像是風一吹就要倒,有種古代深閨小姐纏綿病榻的嬌弱感,傅枝甚至覺得他脆弱到得有人細心呵護才能活下去。
她垂眸,對上他瑩着水光的眸子,少年的耳尖更紅了,連連搖頭,“沒有!
”
傅枝不怎麼放心,擡手去摸陸予安的脈搏,心跳有點快,不過沒什麼大問題,松了口氣,“小白堂哥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
“學校裡考試了,我有聽阿姐的話好好上課聽講,考了第一名。
”他把成績單從書包裡拿出來,陰冷的目光掃過厲南禮,再看向傅枝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隻軟萌無害的小兔子,“想把成績單拿給阿姐看。
”
白紙黑字的成績單被遞到傅枝手邊。
少年眉眼溫順,這是傅枝第一次在他眼睛裡,看見極緻的明媚,冬日暖陽,像撥開雲雨灑落的月光,深不見底,能把人吸進去。
傅枝拿起來,很認真的瞧。
她身邊,厲南禮的目光掃過陸予安,嗤笑一聲,連桃花眼内蕩着淺淡的笑,隻是笑意不達眼底,慵懶且冷絕,顯得不近人情。
“這個,”傅枝把成績單遞還過去,很走心,“語文成績有點低,不過已經很好了,要記得按時寫作業,學生的責任和義務就是寫作業,可以鞏固知識點。
”
陸予安聽話的不得了,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嗯嗯!
”他說,人畜無害的模樣,“我什麼都聽阿姐的。
”
傅枝所有注意力,在來了機場後都放在陸予安這個狼崽子身上。
厲南禮眉骨一跳。
眼看她還要再說點什麼,他指尖不自覺的用力,傅枝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刺痛,縮了縮手腕。
“抱歉,在想事情,弄疼你了。
”對上傅枝的視線,厲南禮松手,垂眸。
小姑娘的皮膚很白,倒顯得手腕上那道紅痕越發的猙獰。
明明,也沒用什麼力氣。
厲南禮抿了下唇。
傅枝搖頭,陸予安像是剛發現這個人,軟聲,“阿姐,他是誰啊?
”
是誰?
厲南禮似笑非笑的看向傅枝。
傅枝:“……說來話長。
”
厲南禮:“既然弟弟想知道,那你大可以長話短說。
”
傅枝:“……”
傅枝在斟酌,陸予安捏着成績單,問的小心,“是阿姐的朋友嗎?
”
“是,但是——”得在朋友前加個性别,傅枝轉移話題,“我房間裡還有初中的筆記本,過後你有空可以去家裡拿。
”
“我不急的,”陸予安耳尖紅紅,“等阿姐回來了,我再去别墅找阿姐要筆記。
”
他自然不急。
占便宜的事情。
傅枝的房間,厲南禮還沒有踏進去過半步。
這小狼崽子。
男人眸子一眯,擡手勾了勾傅枝的衣領。
“嗯,怎麼了?
”
厲南禮的視線落在小姑娘的身上。
她并不開竅,也看不出厲南禮的意圖。
厲南禮總不好在陸予安面前說他也要去傅枝的閨房,半晌,找了個理由搪塞:“問問你,吃糖嗎?
”
“甜的嗎?
”
厲南禮略一點頭,“挺甜的。
”
“剛剛的棉花糖太甜了,”傅枝轉過身和陸予安說話,抽空和厲南禮道:“我現在喜歡吃酸的,你把糖留着自己吃吧。
”
厲南禮:“……”
這是糖的事嗎?
傅枝還在和陸予安讨論學習。
厲南禮捏了捏眉心,擡眸,冷不防對上狼崽子眼睛裡的挑釁,氣笑了。
傅枝這個弟弟,真的,很不可愛。
他去拉傅枝的手,開口道:“你和我出來一下,有點事,挺急。
”
還是命令的語氣。
傅枝:“?
?
?
”
剛也是她把厲南禮從會議室拉出來的,禮尚往來,傅枝想了想,跟陸予安說了聲,轉身跟了出去。
幽靜的休息室角落。
厲南禮把她抵在牆邊,呼吸交纏。
不等傅枝問些什麼,他垂眸,說關于兩個人的上一個問題,懶散缱绻道:“我覺得我現在就挺酸的,你别吃糖了,要不吃我吧?
”
傅枝不可置信地擡眸。
下一秒,厲南禮的唇瓣蹭過她的唇瓣,一觸即分。
他離她很近,空氣似乎都帶着濕漉漉的奶香味。
對上小姑娘紅紅的耳尖,心情極好,甚至有了調侃的心思,刻意舔了下唇瓣,拖腔帶調的,“我們家枝枝是甜的。
”